素描鄉村人生美文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已覺秋窗秋不盡，那堪風雨助淒涼！”古詩文中，關於窗的描寫，總會帶有很多主人翁的情感與心境色彩。窗外的風景，窗內的人生，有時相通、共鳴。

小時，記憶中的窗多為木製，經歷歲月，又被不知幾多人的手撫摩過，多少目光穿越過，望向天空，思考人生，停留步履。被傾注諸如思念、憂傷，快樂或幸福的光陰。一扇小窗，面對擁擠的街道，青翠的山脈，靜寂的河水，還是湛藍的大海，相應的感悟與心境也必是有區別的。

窗內的人，透過那一方開往廣闊世界的出口，張望四季的更迭，也審視走過、追溯，過往或未來的人生。

皓白的月光灑落窗櫺，任由季節的風煽情，性格迥異的雨纏綿或淋漓，噴薄或羞澀。一切都逃脱不了窗的佐陪與評判。

鄉村的窗，與月光很近，與古井很親；耳語秋蟲，呢喃四季。那時，歲月就像窗前那條靜靜的溪水，潺潺，鑑證春天的明媚，也偶爾感傷落花的凋零。不經意之間，一些諸如美好、純真、青春之類的字眼，就悄然從溪水的身畔，又從那一扇扇窗前，漸行漸遠，再也無從尋回……

牆

兒時，鄉村的土牆，古樸，親切，也總是挾卷着淳厚的氣質。冬日的暖陽，眷顧，總令人忍不住擁抱或依靠。

那隻春天的燕子銜來一枚爬牆虎的種子，雨露、陽光還有鄉土的滋養，就讓希望萌芽直到痴狂。綠色的藤一寸又一寸攀爬，纖纖的莖杆伸展出一片又一片葉。一個夏日的'黃昏，它突然就燦爛一次回眸的眼神，或觸痛脆弱的心靈。秋光，有那麼多豐碩的果實，也許不會留意貼牆而行的這些生靈，開始枯竭，收回最初的誓言。我並不想聽這樣的答覆：“從來不被誰知道，也就無所謂遺忘。”即使選擇，在哪裏被回憶拋棄，是我的決定，沒有誰能隨意主宰。冬陽之下，搬一把木椅，靠着老牆，青春也不輕易相互交換、挪移。我懷念着那些燦爛的花，那些兒時玩伴純潔的笑，還有一個温暖的擁抱。那一刻，時光緩緩，在彷彿漫滿，可以盡情消耗，不用擔心瞬間老去。北風，夾雜着雪花，看淡人情冷暖；牆，如一位智者，冷眼旁觀。

如今的牆，被鋼筋混凝土支撐着，冷漠，讓人找不到依靠，更別説可以取暖。想説話的時候，沒有人陪；想寂寞的時候，它比你還孤寂；想要做一個温暖的夢，也沒有合適的燃點。春天走了，冬天也過去了，如今的牆，一樣的表情，不為所動。所有牆裏圍住的人們，也漸漸習慣隔膜似的獨我生存。

路

小的時候，路，在心裏，沒有概念，以為就是鄉間的小路，或者城市中筆直的馬路。鄉村的路，晴天時黃土漫天飛，雨天光着腳踩泥巴，但是頭頂的天空很藍，路用不着走得很遠，每家每户之間折個彎就到，逢年過節趕往遠遠的集市，那一程總是滿懷希望而去，又滿載而歸。河埂與田壟之間的小路，各式各樣的野草、野花迷亂了老牛的眼，紛飛的蝴蝶、靈巧的蜻蜓，也樂壞了鄉村的童年；稻田裏鼓躁的青蛙，一蹦一跳之間，悸動着豐收的華年。

長大了，知道還有一種路，是人生的路。這條路，看不見，卻永遠依靠自己的選擇而延伸到不同的方向和結局。有人喜愛拙樸的步履，有人卻鍾情疾馳的飛速；有人選擇荊棘之後的平坦，有人卻選擇平坦通向的苦痛。但無論如何，人生的這一場旅行中，沒有回頭，也無法回頭，選擇是當下的，之後的路卻是依運而生的。窗前的斜陽，將什麼遺失在那條，通往遠方的小路？

我們，一直在路上；夢想，一直在路上；生命，就一直在路上。心跳的律動，是人世間最動聽的音樂，也許，會在某個平淡的日子裏淡淡忘卻；卻會在某個疼痛的日子裏深深懷念。既然活着，就努力做最精彩的自己；即便是平淡，也要活出最精彩的平淡；既然活着，就努力活出最真實的自我。

有一種路，是天生就在那兒的；還有一種路，是心靈的追求，是腳步的尋覓。我們的目標也是一樣，有別人設計的，也有你努力開創的。但不管是哪一種路，必然是要你做出抉擇的。如果需求的太過繁雜，有時終會被絆倒，不知所措；如果太過情緒化，有時又會失控，產生錯亂。相對來説，簡單要容易收穫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