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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二年冬天的春節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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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二年冬天的春節作文

這樣的氣氛和場景,每年的大年七年級都會上演一回,直到一九七七年冬天才結束。儘管我和小妹心有餘悸,但大年七年級還是端着瓷碗如期出現在生產隊大院裏。

一九七二年大年七年級的早晨,北方一座村莊的上空顯得格外的灰暗、陰鬱和混沌。東邊的太陽還沒有升起來,冬天的太陽也不曉得今天能不能升起來。這個東北大平原上的小村莊,早晨最初是寧靜詳和的,彷彿村莊還沒有從年三十美好夜晚的氛圍中睜開一雙惺忪的眼睛,彷彿村莊還沉浸在夜晚的歡樂和幸福之中。但是村莊早晨的寧靜很快被一陣噹噹的破鑼聲打斷了,那聲音在凝重的空氣中頑強的傳播着,有力的撞擊着村裏每一個人的耳膜。然後村莊又響起了一個男人破鑼般的吆喝:憶苦思甜了!憶苦思甜了!這聲音持久、執着而蒼涼,讓躺在被窩裏的人們感到煩躁不安。人們知道敲鑼的是生產隊的王保管,他就住在生產隊西側一間昏暗的耳房裏,是村裏獨一無二沒有碰過女人的老光棍子。

那一年我十歲,小妹七歲。當我們在甜美的夢鄉里被母親不厭其煩的叫醒時,我們心有不甘的懶洋洋的穿上了衣服,很隨意的用一條破毛巾揩了一把臉,然後我們就跟在父母的身後,各自拿着一個瓷碗,屁顛屁顛的到生產隊大院憶苦思甜去了。我牽着小妹的手,我們小心翼翼的行走在鋪滿冰雪的寒凝大地上,我們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望了望那灰濛濛的混沌不開的天空,我們看到冰涼的天空不時有稀疏的雪花飄落下來,不緊不慢的落在我們的臉蛋上和脖領子裏面。我們頓時感到渾身涼嗖嗖的,感到了天寒地凍那巨大無比的威力。我和小妹縮緊了脖子,再也無心觀賞那天女散花了,我們一溜小跑,向逐漸人聲鼎沸的生產隊大院奔去。

行進在通往生產隊的道路上,我和小妹不時同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相遇。他們跟我們一樣,三三兩兩或形單影隻,喜形於色或無精打采,有的戴着狗皮帽子有的頭扎圍巾,有的彷彿還沒有從年三十夜晚的歡快中清醒過來。他們手裏拿着的瓷碗跟我們一樣,空洞而潔白。我們驚奇的發現,村裏幾乎能跑路的都從家裏出來了,一想到一年難得一見的盛大場面,一想到那麼多的人熱熱鬧的擁擠在一起,我和小妹頓時快樂起來了,我們甚至感到了興奮、激動和熱血沸騰。我們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飛奔的腳步,那些從天而降的的柔軟晶瑩的雪花,讓我們凍紅的臉蛋生動鮮豔了許多。

生產隊的大院裏早已排起了長龍,長龍的頂頭是生產隊的廚房,從門口望進去,裏面顯得神祕而氤氲,並不時有人拿着熱氣騰騰的瓷碗從裏面走出來。排隊的人流中,有的竊竊私語,有的鬱鬱寡歡,有的百無聊奈,有的好象還在打瞌睡。倒是孩子們異常的活躍和興奮,他們不時跑出隊伍,在院子裏互相追逐、嬉戲或玩耍,有頑皮的男孩子掏出火柴點燃洋鞭,故意丟在女孩子的身邊,嚇得她們發出了誇張的一驚一乍的`呼叫聲。我和小妹則規規矩矩的站在愈來愈短的隊伍裏。雖然昨天夜裏吃了一肚子香噴噴的餃子,但看到從門裏走出的人們,在哧溜溜的喝着瓷碗裏的稀粥,我們的胃口也一點點的被調動起來了。我見到過生產隊廚房裏那特大號的鐵鍋,它平時是用來做豆腐或豬食的,現在全村幾百號人靠這口鍋喝稀粥,就充分説明這口鍋有多大了。我和小妹吃過野菜、糠皮和樹皮,但還沒有吃過用玉米芯子磨成粉的稀粥,所以我們感到非常好奇。我們並不知道喝了那玉米芯子做成的稀粥,肚子會鼓脹得像青蛙似的,憋得難以忍受並引發了便祕。

當我和小妹的手指頭凍得跟胡蘿蔔似的,我們終於走進了生產隊那熱氣騰騰、朦朦朧朧的廚房了。透過乳白的潮濕的熱氣,我發現那大鍋裏的稀粥只剩下半鍋了,上面不時掀起翻湧的氣泡。為了防止粘鍋,一個壯漢正在用鐵鍬不停地在裏面攪來攪去。舀粥的是鼻樑紅紅的老大爺,他一大瓢就把我們一家四口的瓷碗全給裝滿了。我和小妹端着碗裏的粥,來到了院子喧鬧的人羣裏,仔細一瞧,那稀粥能當鏡子呢,稀得就像一碗沸開水。我和小妹學着大人的樣,把嘴巴湊近碗邊,也開始哧溜溜的喝起來,不一會兒那一碗稀粥就溜到肚子裏去了,那幼小冰涼的身體就逐漸熱了起來。父母喝完粥就急着回家包餃子去了,我和小妹在生產隊大院裏玩耍了好一陣子,估計母親快把餃子蒸熟了,才快樂無比的轉回了家裏。

父親正蹲在灶炕旁燒火,廚房裏瀰漫着餃子誘人的香味。扎着圍裙的母親一邊搗蒜,一邊讓我們放鞭炮喜氣一下。我和小妹在院子裏的雪地上,劈啪劈啪的放了好多鞭炮,然後就傳來了母親開飯了慈愛的吆喝聲。我們一家圍坐在土炕上的方桌旁,開始有滋有味吃大年七年級的餃子了。望着那潔白的月牙形的餃子,我肚子裏的蛔蟲不停的往上拱。可是因為喝了一碗玉米芯子的稀粥,雖然我撐得直翻白眼,但還沒有吃到二十個餃子。小妹也是,她沒有吃多少也戀戀不捨的放下筷子了。我們穿得像狗熊似的,然後到村西的池塘裏溜冰,這樣中午我們就可以多吃餃子了。

起初我們並沒有在意,以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肚子裏沒有裝過什麼好東西,現在一下子裝了這麼多,就不肯輕易的消化溜走。可是到第三天的頭上沒有大解的時候,我摸着圓滾滾的肚子,就有點害怕起來。母親盯着我和小妹青蛙般圓滾滾的肚子,這才慌了手腳,趕快把大隊的赤腳醫生請了過來。醫生説便祕的孩子實在太多了,大過年人忙得東倒西歪馬不停蹄!他給我們開了兩副瀉藥,然後就揹着紅藥箱到別人家看病去了。那藥果然靈驗,我和小妹的肚子又縮回去了。我和小妹不再苦不堪然,在充滿喜慶氛圍的正月裏,我們可着勁吃了很多好東西。

這樣的氣氛和場景,每年的大年七年級都會上演一回,直到一九七七年冬天才結束。儘管我和小妹心有餘悸,但大年七年級還是端着瓷碗如期出現在生產隊大院裏。不能不去,這是憶苦思甜呢,不牢記過去的苦咋知道今天的甜呢?雖然肚子受了一點苦,但吃了瀉藥就平安無事了。

一九七二年大年七年級的早晨,還有接下來幾個大年七年級的早晨,已經成為我短暫鄉村生活記憶的一部分,我不能也沒有理由忘卻。説不清是歡樂還是憂傷,只因為是我生命中一個荒唐滑稽的插曲,所以在我記憶的畫布上可以清晰的呈現。那年那月那些經歷過的人和事,註定成為我守望鄉村最重要的一個藉口或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