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樹散文

城市裏的樹是沒有根的，看似有點根，其實只是膚淺的根。

真正的根長在野地裏的樹下，自由自在地伸展、呼吸，與大地融為一體，即使與石頭相挨，也會絞合成一型。露出地面的，就如虯勁的龍爪般把地抓牢。

城市裏的樹是沒有天的，因為城市沒有完整的天，樹也長得拘謹。

真正的天是頂如蒼穹，罩向遠方，邊際處要與山或者海相接，一如文人山水畫裏的景深留白處。

這樣的天要在野地裏才有，那裏總有風和清新的空氣。長在那裏的樹是萬般幸運，枝和葉天天在高處歡舞，歌唱。

自然界不同的生靈之間，都會找到一點相通的性情，比如豔若桃花的姑娘，茁壯如春苗的'孩童，沒有根的樹和城市人。

活在城市裏的人，往深了説去就是沒有根，沒有歸屬感，這種情感很固執地紮根心裏，只是很細膩，不容易在忙碌喧囂的時候覺察，卻會在回憶思念時、和親人相聚時偶然呈現。

在過年的長假裏會很明顯，平日裏車水馬龍的城市瞬間空了，人都回了鄉下、祖屋、故舊的小路旁。

活在城市裏的人，沒有天。往高了看去，只在鋼筋混凝土的間隙看到一小片籃，殘缺的天。那樣的侷促，滋生不了放縱翱翔的自在感，就連秋月也想不出一絲寧靜和浪漫。

本來自在的翱翔不一定在天上，不是常説的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只是心能有多大？心是養大的，如同小貓小狗一天天養大，如同野地裏的樹，春花秋風悠悠日月，需要寧靜和淡泊的養份，可在城裏整日奔波，曬太陽的時間也擠不出，有多少閒勁養心。

城市的人和樹還有個相似的，移植的多。身邊的鄰居和我和路邊的樹和小區的風景，甚至草，都是從村裏山裏來城裏的，原住民很多組合到另外一城市，原來地上的樹蓋房時挖了。移植人和樹的工程都有大有小，現在有人專門從大山裏往城市移百年大樹，份量如同上級安排來個副市長，有點不同的前人也總結過：人挪活、樹挪死。果然靈驗的，當然也有個別反常存在。

這一廂原本不相干的樹草人人，扯在同一片蓋了水泥的土地上，根如何去自在呼吸？心如何去歸屬？

卻有那麼一大拔一大拔的人湧向城市，年底趕不上回家過年又得抱怨。卻有一大羣人照着城市的模樣打照農村，城市也不見得多好。

這道理樹早就明白了，可是不由己也是因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