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詠歎抒情散文

我曾寫過《家鄉的河》，那是承載我童年歡樂、少年憧憬、青年夢想的一條河；我還寫過《流淌在我心中的小河》，那是流淌在我心中，流淌在家鄉父老鄉親心中的一條河。寫的都是家鄉同一條河，那是奔騰不息、造福一方百姓的一條河。可讓我為之歎息的是，承載我歡樂與夢想，流淌在我和鄉民百姓心中的那條河不見了，代替它的是那長長綿綿的河的廢墟。

回老家的時候，我時常要站在河邊看看，看看那綿綿長河，就會給我帶來美好的回憶；聽聽那潺潺流水聲，渾身就有了底氣。忽一日，站在河邊看河，小河的風光不再；再一日，小河幾近斷流。我不免為之傷感，為之歎息，也曾生髮出幾多懷疑：難道這就是給家鄉父老鄉親帶來幸福、歡樂、實惠的那條河？這就是春天河柳倒映、夏天洶湧澎湃、秋天流水潺潺、冬天十里冰封的長河嗎？這就是我和小夥伴在這裏撩水嬉戲、摸魚撈蝦、赤身游泳的那條河嗎？怎麼現在變成了這般模樣？是自然的變幻，還是人為的因素，我不得而知。

站在河岸上歎息，湧起了我無端的思緒，忽從河的廢墟吹來一陣風，把我的思緒又拽了回來，我在想象着河流的疼痛，從那僅有的微弱細流裏，我似乎聽到了它孱弱的呻吟，從那髒污不堪雜草叢生的河道里，我感到了對它的不公，我的心裏也開始了疼痛。

疼痛之後，我在想，流淌在我心中的那條河，現在雖然變成了河的廢墟，但我與它的感情不變，我愛小河的痴心不改，我把同想象成一位必經生、老、病、死的老人，後人都要呵護之；我還把它想象成一位披荊斬棘的勇士，只是遭受了外力的傷害，人們依舊要尊敬之。這樣想來，小河才能安然，我的心裏才能釋然。

我沿着河的廢墟逆流而上，循着我的思緒，慢慢追尋着河的蹤跡，還能找出河流當年的時光。啊！這裏曾是我和姥姥門上夥伴游泳的地方；這裏曾是我“摸着石頭過河”的地方；這裏曾是我在河邊的水草處摸魚的地方；這裏曾是我拿着笊籬撈蝦的地方；這裏曾是我捋蘆葦葉吹笛音的地方；這裏曾是我在沙灘上摸爬滾打、天當被、沙灘當炕的地方……我的想象長了翅膀，使我美在心裏，與眼前的河的廢墟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裏還留下了許多故事，兒時跟着祖母到河邊觀賞山洪翻滾的景象，濤濤吼聲震驚兩岸，伴隨着吼聲，一根粗長圓木被山洪卷下，我驚歎洪水的威力，這麼粗長的圓木都被沖走，上了年紀的祖母卻説出了一個神奇的故事：“前幾年，一個地方發大水，衝下了一根粗大的圓木，一個小夥子自認為水性好，也覺得好玩，就順水爬上了這根木頭上，這時感到木頭渾身是刺，想跳下來，已不可能，人們眼睜睜看着他順水漂流下去……”這個故事雖不足信，但我對那次洪水和那塊圓木卻一直記憶猶新，我對這條河也增添了無限遐想。

我還在沿河的廢墟尋覓，尋覓它的流向，這條河的源頭就是平度市八大景之一的“龍灣垂釣”的下游，當年，清清的河水如一條山與田之間的飄帶，帶着希冀順流而下，流經老龍灣、大石門、石婆婆、長龍山、小石門、大鰲山、小鰲山、望蟒台、狀元石等等，等等，一路風光，瀟灑走來，流過山巒，流過田野，流過果園，流過小橋，盤旋着從村邊繞過，往南、往西，環繞了大半個村莊，把村莊環繞成一個美麗的花園，漂亮極了！兒時曾聽家鄉老人很自豪地説：“咱村這條河傳説像過去當官的坐着的“太師椅”，前些年我和幾個夥計上山割草，也想爬到青石劈的山頂上看看，到了山頂上一看，把俺幾個都驚呆了。那天藉着太陽光一照，河水泛着銀光，圍着村莊真像一把大的.‘太師椅’。”後來，又聽母親説起過類似的情況，我聽了更暗暗稱奇。

那條河的河水從家鄉流過，潺潺十幾裏，流經養育了原上海警備區司令員王景昆的窩洛子村、流經周遭聞名的風景區—雙廟水庫，河水流出了大風景。每逢節假日、禮拜天回老家的時候，常見雙廟水庫旁邊人流如織，車馬聲喧。有一家人徜徉在水庫岸上觀景的，有坐在水庫邊垂釣的，有打聽着來吃水庫魚的，到了夏天還有許多青年男女來游泳的……真是美不勝收啊！家鄉的河還流經現河，平度市借流經現河的水建起了“平度市現河公園”，這個街心公園成為市區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市裏又投資建起了古香古色的觀景橋，引來健身的居民和南來北往的遊客駐足觀看，我觀賞現河水的時候，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因為現河裏流淌的就是家鄉母親河裏的水，這不只是流淌在心裏的河，也是流淌在全市130多萬人民心裏的河啊！

沿着河的廢墟，從美好的回憶中走回來，我看到的是一條河流的滄桑，我在想，這條河不知流經了多少年，為什麼現在突然斷流了？河的斷流造成的是巨大的創傷，旱天那乾渴的土地沒有了滋潤的指望，村中間那棵500多年樹齡的古槐日漸枯竭滄桑，風景秀麗的雙廟水庫因水少淒涼，現河公園因現河的乾涸而遞減了風光……而更多的是失去了河的生機，失去了家鄉的活力。

站在廢河的岸上，我的心在惆悵，惆悵之餘我在想，山河都是有靈性的，人類若傷害它，它就會給眼色看看，人類若好好地對待它，它就會造福於人類。這樣，我在心裏默默地祈禱、企盼：還原家鄉那激流澎湃、造福一方百姓的生命之河，讓那潺潺的流水始終唱着幸福歡樂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