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在腳下抒情散文

下雨天，撐着傘還是去走走吧。山坡上野草莓可以歇會兒了，下雨天不會有人去打擾，這該是它們幸運的日子。

有人説，安靜時思考，生氣時走路，不知道是不是適合我，每到周未無外出計劃，我還是喜歡出去走走。與生氣無關，與狂喜無關，只是走走。

這段路真的好，路，不寬，緊靠山坡，小心翼翼地彎過去。好象它佔了一些田角，心中有愧。路旁的樹有點放肆，把技丫伸到路面上空，那種不收斂的姿態，極象街上騎摩托車的年輕人。無論是步行街，或是農貿市場，只要摩托車能去，年輕人必定會開着，把聲音調到嚇人的程度。好吧，你厲害，人躲車，讓出道兒讓你先走，你忙。山上的樹技兒，你也忙麼?是這些年沒人來砍了吧，於是，你也張狂了，不好，真的，不好。

路延伸進去，沒了農户人家。溝邊的牛舌頭(豬草)長的好旺，早年扯豬草一直喜愛這幾種嫩嫩的豬草。水邊的水芹菜(豬草)和水蘭子(豬草)，當然還有那個肥豬苗(豬草)最好，很起背(易將揹簍裝滿)。倒是旋麻葉(豬草)讓人喜讓人憂，這葉兒碰不得，一碰就旋人(刺)，瞬間皮膚髮庠紅腫，但豬很愛吃。旋麻葉生長會是一小片，一小片能裝一揹簍，所以，就算它旋人也有人愛。以前我們是不招惹它們的，記得大人扯時，帶着個皮手*。

現在不敢説它是豬草了，因為人在吃。尤其是城裏人愛吃，在旅遊景點吃，叫風味小吃，也叫特色小吃。極講究的，用剪子剪幾片葉子，水衝淨後，在麪糊糊中一裹，放油鍋中一炸，黃色，薄如紙，成了。

有趣的很，以前餵豬的野草，現人吃的很帶勁。如苦麻菜、節兒根、蒲公英、棉花菜(清明菜)

路邊滕架上的花，也很熱鬧，還是説豬草吧。有很野的一種滕蔓，它只要能沾地，滕就能生根。一生根就霸佔另一領域，不斬斷原來滕蔓，它們還是一個家庭，一斬斷連接的滕蔓，它就自成一家。接着發芽、長滕、着葉，發展極快，強勢的`滕蔓生長如在奔跑。長長地長，細細地長，逢土紮根，遇樹上纏，見架就盤。真真兒的如生活中八面玲瓏的人，見人熟，人際縱橫。逢水能架橋，遇山能開路，好人脈，不知累不累。

這野滕名叫面葛滕，柔的莫法，捆柴，捆草，凡散的東西，只要想捆的它都能捆。看見了吧，和那些左右逢源的人一樣，莫幾把刷子，誰把誰當回事呢，所以，能合縱連橫的人，都有真底子。

葛麻滕上着生小葉子，也是豬的最愛吃的。這葛麻滕山邊河岸到處有，全成棚架，遇到一棚架幾揹簍裝不完。所以，農家空閒時光就採這葉子，揹回去曬乾，再用它的滕捆成大坨吊起來，到冬季成了豬的主食，農家叫幹糖。用時割斷吊滕，用刀一通亂剁，下鍋一煮，豬依然吃的津津有味。嗨，豬之所以人愛飼養，大約與這傢伙胃口好有關，不挑食，食量大，吃了睡，睡醒又吃，多好養。

路彎過幾個水田，向一排麻柳樹下竄過去。田中秧苗還小，青春的很，這些育成的秧苗在田中成塊成條。

側邊田中的農人在耙田，每季都要做這活兒，煩的很。老擔心耕了後田不平，也因施農家肥就要耙平，秧插上關上水就不怕高低不平，讓有的秧苗淹了，有的秧苗旱了。耕田耙田時，用牛老一個曲調：牛兒一一喂，你回哪個頭哦哦---，哦一一-

林中鳥兒都跑到遠方了，只剩下一種鳥在林中單調的叫：麥子快黃一一，麥子快黃一一

無人栽種的田，荒蕪野草很茂盛，三葉草和蒿草也共處一地，都在綠。又夾着小花，變成一張大大的氈毯。有野草的田一點也不醜，同樣豐滿着夏季的夢。羣體追求完美時，不美也風景。

雨中獨自撐傘走小路，不是因為孤獨，也不為生氣，只是習慣。在這個不知所措的年紀裏，好像一切都那麼不盡人意，但懂得，人最容易迷失的地方，是人羣。所以平時寧可閉門在家，不為思過，不畏來日，只是喜歡那種一人的自由、散漫。任心裏草長鶯飛，柳綠花紅，讓內心暮雪千山，大江東去。閉門即深山，真好。到了週末，童心再起，就看這野草瘋狂，野花妖精。不知道這算不算風景，如果説風景是用來裝飾紅塵的，那在風景中的我，是來陪襯風景的麼?會在那個時候無意進入誰的鏡頭中嗎?不定還會住進了誰的心裏，再也走不出來了。我將深情給了風景，誰會將深意給了我這個看風景的人。

空田中一隊鴨子，嘴努力地在泥中搜索着，提起腳掌叭叭響，嘴裏嘎嘎叫，這麼大動作，不嚇死泥鰍才怪。鵝呢，那些高傲的傢伙到哪去了，不會又到河裏洗羽毛了吧，説不定哦，高傲自有高傲的行頭，好比上班族那筆挺的西裝，身上一着，高了他人幾分。

小路走完了，獨屬一人的風景也結束了。小溝水流到大河中，原來的清淨不見了，融入了渾濁的河水。

岸邊，白鶴，單腳棲息在河中木樁上，安然默立着。對河水凝視着，優雅嫻靜，象一個閲盡千帆的釣魚人，心中不長草，不添新愁，只為魚標的一動，慢看成風景，久看成剪影。遠望，他是風景中的一點，近看，他在用魚竿釣風景。也會裝飾過路人的夢。

路人見我眼神有些怪異，我抬頭看天，才知道天已然晴了。那些有泥的小路走完了，天也不下雨了，真好。

只要你想走，雨會關照你，風景更多，讓你的傘在風景中成風景。當風景已存入胸中，雨即停，乾淨的大路讓你走，風景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