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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轉身後説愛你愛情美文

文學2.33W

有些愛會在轉角遇見,有些愛在你轉身後才發現

在你轉身後説愛你愛情美文

——引言

這座城市大的時常令人迷失方向,炫目的霓虹預示着繁華;車水馬龍中,無數形單影隻的異鄉客,每天徘徊在城市的十字路口,在去和留之間躊躇不前;頹廢,彷彿是一種流行病菌,迅疾蔓延,腳下這座城市亦未能倖免。我就是在這樣一座集繁華與頹廢於一身的城市中,蝸居了2年。

那是一座不知年代的老房子,斑駁的灰色牆面上,爬滿了不知名的綠色植物,生命力極其的旺盛。我的房間就在3樓,朝陽的窗口上掛着厚重的紫色窗簾,那是上一個房客留下的,應該是一位女孩,男人誰會用紫色來擋住春光。就在這個窗台上,我看到冉小隨拉着一個灰色的帆布皮箱,懷抱着一隻黑色的貓,住進我對面的3樓。

每天清晨,我都會在小區那條坑窪不平的水泥路上,遇到冉小隨。我是去送牛奶,而她在跑步,風一樣的從我身邊倏忽而過,烏黑的馬尾辮隨着她身體而左右不停搖晃着,後來我常常想起冉小隨那晃着馬尾辮的纖細背影,像是鐘擺,記錄着光陰的無聲流逝。

我沒有固定的工作,除了送牛奶外,偶爾靠出賣文字換取廉價的生存能量;有人説,鍾愛文字的人皆是以心為筆,筆尖似琉璃;落筆時,當筆尖劃過時,心總是隱隱作痛;因而,每個寫文的人都將自己的文字當成自己的血肉;而當文字變成一種商品,並以各種形態廉價出售時,心便已死;而我的心或許就在遇到西涼的那一刻,便瀕臨死亡。

西涼曾説,我會是她最理想的推手,她説我是為文字而生的,血液中流淌着都是粘稠的哀傷和散漫的清寂;西涼説這些話的時候,我就躺在她寬大的雙人牀上,任由她微涼而纖細的手指,肆無忌憚地劃過我赤裸的身體。那是我第一次在除了母親之外的其他女人面前將自己像嬰兒般裸露;我試圖以愛情的名義,維持這一段曖昧。

但我不知道西涼是否愛我,她從來沒有説過,我更不願開口祈求;西涼大我八歲,性感而幹練,如熟透的桃子,散發着誘人的香甜氣息。我喜歡她捧着我的臉,用她細如遊絲般的輕柔聲線,一聲又一聲地喊我安生;這是她為我取的筆名,她説“安”這個字讓人安然,然後便吻上我的脣,用舌尖撩撥起我潛藏在羞怯背後的激情;西涼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在我的身體上盛開,如一朵朵綻放在夜色下的黑玫瑰,帶着嗜血的美。那年,我剛剛二十歲,是男人如花的年紀。

西涼帶着我出席各種宴會,以最隆重的方式把我向所有人推薦,我知道這是她包裝與打造旗下寫手的一種商業手段;她終究是個商人,在我身上投資,是需要得到回報。這種回報除了身體之外,便是用日以繼夜出賣自己的文字的方式來交換,卻不等價,因為我賠上了自己的愛情,我愛上西涼,用最隱忍的方式。

人間五月,西涼穿着潔白的婚紗,挽着一個身材發福變形的中年男人的手,笑得燦爛而魅惑。她手捧着潔白的香水百合,對我説:安生,我的身體需要你!我笑得悽然,原來一直以為的愛情,不過是一場肉體的交易,而我不過是西涼的男寵。

做西涼的情人不是我人生這齣戲裏的情節;我不想篡改自己的人生,離開才是既定的軌跡。於是,我在這座繁華的城市中,找到這座城市的邊緣蝸居,只想一個人撫慰傷口,然後慢慢成繭。我繼續賣字,只是心已死,寫出的文字也如一具屍體,了無生氣;然而,我卻只能依靠那些如屍體般蒼白的文字過活,除此之外,我只會送牛奶這個只需要跑就能做好的工作,而且它可以在凌晨完成,只因我深度失眠。

冉小隨同樣像是晝伏夜出的動物,白天她的窗口總是拉着厚重的墨綠色窗簾。華燈初上,她便盛裝出門,將頭髮高高挽起,露出如白藕般潔淨的頸項,用一根細細的白金項鍊粧點成一件完美的商品,展示在我的窗口,令人驚豔。冉小隨喜歡穿那雙紫色細帶高跟鞋,鞋子踩在水泥地板上,發出細碎而尖鋭的撞擊聲。我時常無聊地坐在窗沿上,默數她的腳步聲,58步,是她從我的視野中消失的距離。

和我一樣百無聊賴的,就是冉小隨養的那隻瘦小的黑貓;時常在對面的窗台上,和我無聲對峙着。有人説男人應該養貓,女人應該養狗;而我不喜歡貓,也不養任何寵物,我負擔不起另一種情感。就如現在,我望着冉小隨的黑貓慵懶地趴在窗台上,獨自享受着午後的陽光,那畫面温馨到極致,仍舊喚不起我內心一絲的歡喜,因為它就像是它的主人一樣,那從未正眼看人的眼神,冰冷如水。

冉小隨家的垃圾袋裏,裝滿了空的方便麪口袋,這便是為何她和她的`貓一樣瘦弱的原因。不知道是同情那隻黑色的貓,還是貓的主人,每天清晨,我會悄悄放一袋最新鮮的牛奶在冉小隨的門口。直到被她撞破,我整整放了一個月的牛奶。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灑落房間的每個角落,也將冉小隨纖小的臉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光。冉小隨的房間和我的房間一樣,簡陋的沒有多餘的一件傢俱,唯一的奢華就是我們都擁有一張同樣寬大的雙人牀。那隻黑貓蜷曲在牀角,一如既往的懶散。枕頭邊上放着一件粉紅色的胸衣,適合清純少女的全棉質地,散發着與西涼清一色的黑色蕾絲截然不同的暖人光澤。

冉小隨説:“為什麼給我牛奶?”聲音綿柔,宛如夏夜沁涼的一絲微風。“因為方便麪叫速死麪。”我站在自己曾投遞了無數好奇目光的墨綠色窗簾後,打量自己的窗台,輕輕地回答着,虛構着冉小隨每次站在這個位置上的情境,像幻燈片一樣在腦海中不停地翻過。

“你為什麼喜歡跑步?”“因為跑步可以將我身體裏的水分蒸發出去,這樣我就不流淚了。”這是《重慶森林》裏,金城武説的一句經典台詞,卻被冉小隨即時杜撰。或許這生活就是不斷杜撰了戲劇裏的某個情節,便演繹着太多的雷同。那天,我和冉小隨就這樣安靜地在逼兀空間裏,面朝着同一個方向,看春暖花開;那畫面就曾無數次出現在自己的小説中,但結局卻都是無疾而終,愛情真的像一朵妖豔的花,開到荼靡仍終究要面臨無聲枯竭的命運。

離開西涼之後,我的愛情就像是一朵枯萎糜爛的花,化為泥土,歸於寂靜;直到冉小隨的出現,我看到了愛情的迂迴流轉,像冰雪消融,悄無聲息,卻潤物無聲。冉小隨看我的眼神並沒有因為我的牛奶而變得温和,但牛奶卻讓她的臉色開始豐腴紅潤起來。每天還是以58步的距離消失在拐角。

超短裙,綴滿銀色晶片的黑色吊帶上衣,濃重的煙燻粧,腳上穿的還是那雙紫色細帶高跟鞋。在酒吧迷離的燈光下,冉小隨像條絢麗的熱帶魚在每張桌子前遊弋;這就是冉小隨晝伏夜出的原因,她是酒吧的酒水推銷員。而我只是好奇而尾隨冉小隨。熟稔的推銷手法,木然的職業性微笑,在渾濁暗沉的空氣中,冉小隨像是一具木偶,錢是牽引線。

我將冉小隨堵截在酒吧狹小的過道里,臉上寫滿不解和憤怒;而冉小隨卻揚起那張纖小的臉,對我綻放出一個同樣木然的笑容:“牛奶的錢,我下個月會給你的,沒必要對我使用暴力吧?”聲音還是那麼輕柔,輕的像是一陣煙,還沒飄進我的耳朵,便在半空中隨風飄散。

“需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這句話在我的胸腔裏氤氲盤旋了一整夜,終於脱口而出,卻裹挾着太多的不確定。那一刻,我才明白為什麼男人應該養貓的説法了,冉小隨就是像是一隻黑貓,撲閃着綠瑩瑩的眼珠,神情無辜,令人愛憐。男人總是容易愛上需要保護的女人,是的,我想保護冉小隨,雖然我深知自不量力。

我取空了存摺上全部的積蓄,也不過是一沓薄薄的紅色紙幣。從銀行出來,我迎風站立,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傾聽這座城市的脈搏了,感受它流動的氣息?目及之處,是高聳的鋼筋叢林,城的另一端,住着西涼!想起西涼,心莫來由地抽緊,她終究是我的舊傷。

我把兩沓紙幣,塞進冉小隨的手裏,不等她反應過來,便轉身消失在夜幕下,背後有細微的聲,是的,冉小隨哭了;原來女人的眼淚也是廉價的,兩萬就能買到。而我想買的其實是冉小隨的快樂,想買她在酒吧裏對那些客人妖媚的笑,我想把那些笑用錢一一收買,然後在無人的角落裏,只對我一個人綻放。但是我錯了,女人的眼淚是廉價的,但笑容卻是昂貴的,我負擔不起

冉小隨還是錦衣夜行,和她的貓一起吃着方便麪,每天清晨還是會從我的身邊悠忽而過,馬尾搖晃;只是那個墨綠色的窗簾卻不再緊閉,透過縫隙,我看到冉小隨抱着那隻黑貓,趴在電腦前,神情恬靜,電腦屏幕不斷閃動着,那是冉小隨的世界,在58步距離之外,將我隔絕。

當我第5次將錢義無反顧地塞給冉小隨時,冉小隨將我叫住:“安生,慾望是個無底洞,你填補不滿,而我無力償還。”聲音輕柔卻悲慼。我停下,轉身,用嘴封住了冉小隨後面的話和隨即流淌的淚水;原來,衝動的亦是美好浪漫的,只要以愛的名義。

警笛驟然響起是在凌晨,我正在電腦前敲擊着泛着隱晦氣息的文字,賣給那些同樣寂寞空虛的靈魂,以清洗他們暴露在黑夜中潰爛流膿的傷口,我的讀者是都市夜歸人。冉小隨隔着層層人羣,對我綻放了出一個最絢爛的微笑,那個微笑不是我以往用錢所收買的那般木然,而是帶着一種釋然。

第二天,警察交給我一本日記本,鵝黃色的封面,冉小隨的字娟秀圓潤。她説或許每個人都會有一個註定的死結,解不開也繞不過去。

冉小隨曾愛過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曾以王子的模樣出場,可騎着白馬也可能是無賴。他拍下了冉小隨的各種照片,冉小隨唯有出賣自己的色相,試圖能將那段黑暗的記憶用金錢沖洗乾淨。但是,她錯了,那個男人在一次一次收下我給冉小隨的錢之後,卻一次又一次的食言。最後,冉小隨憤然地舉起了刀

在日記的最後一頁,冉小隨對我説:“安生,你我之間不知是誰欠了誰的?我以為用你出賣文字的錢,能換回自我;然而,時間難以熨平記憶的褶皺。最後一次,我想用自己的方式換回自由。當我看到那個男人轟然倒在我的面前時,我終於明白,人一旦失望並且堅韌,你就能清晰而有力。安生,在你每次轉身之後,説愛你!”

生活真的就是一個故事,記錄的是不可重來的青春,雖然我們有時不是故事的主角,卻有着故事的心情;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沒有能力改變生命的缺憾,依舊奮力掙扎,努力活着,我如此,冉小隨如此。

冉小隨被帶走後,那隻黑貓也消失了;在我搬出這個小區的那天,對面3樓新搬來一個年輕的女孩,取下了窗台上那厚重的墨綠色窗簾,換上細碎紅花的白色窗簾,女孩仰起臉,張開雙臂,擁抱這座城市;誰也不記得冉小隨和她的黑貓,城市的新陳代謝,終究會讓很多人隨之被湮沒,將過往埋葬

轉身,我聽到冉小隨輕柔地説:“安生,我愛你!”一步,兩步,三步......58步是我和冉小隨之間的距離,曾經咫尺,如今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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