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新娘經典散文
“婚姻就像一座圍城,城外的人拼命想衝進來,城內的人拼命想衝出去。”見過不少城內人愁眉不展,甚至淚水漣漣、大吐苦水,又見許多城外人滿臉幸福洋溢、整裝待發。我一隻腳踏入城內,一隻腳擱在門外踟躕不前,無不苦悶地思忖着,是選擇成為城內人,還是轉身逃開?
再過三個月,我就要步入婚姻,現在卻仍滿腹狐疑:我是將收穫幸福,還是將闖入不幸的圍城?僵在嘴角的笑容,既充滿無奈又滿含苦澀。當初求婚時的喜悦和期盼已消失殆盡,婚期的臨近卻平添了止不住的焦慮和憂愁,我唯有一直跟自己作鬥爭。
焦慮的情緒如一張大網,牢牢地困縛着我,這網中還有一羣張牙舞爪、青面獠牙的魔鬼,叫囂着、嘶吼着,任憑我如何左衝右突、拼命抵抗都無法與之抗衡順利突圍。我心中驚遽而又惶惶不安:事情已經變得棘手而又難以控制。壞情緒終究如點燃的炮仗,“砰”的一聲在我的生活裏炸開了。
事情爆發得很突然。看到我在洗衣服,樊強——我未來的老公——將穿過的髒衣服一股腦兒全放進了洗衣機裏。生活中這樣的小事兒稀疏平常,以前也經常發生,每次我都是自然而然地將衣服拿出,分好類再進行清洗。但這次不同,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衣服,心竟似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木然地站着説不出話,也動不了。猛地,一股憤怒的情緒從胸口直躥到腦門兒。
樊強的眼皮猛地跳動了一下,從後背環抱住我,語氣略顯輕鬆和不解,“怎麼了?一堆衣服有什麼好看的?”這話無惡意,但在我聽來卻有火上澆油的力量,“轟”的一下,心中的憤怒已熊熊燃燒。
“滾開!”張口説出的話尖厲又充滿怨氣,連我自己都嚇一跳。“滾開!我是你的保姆嗎?!”句句話火藥味兒十足,身體也因憤恨劇烈地抖動起來。突然,我猛地撞開樊強的胳膊,轉身面向他,眼睛亦不禁簌簌地流下淚來。樊強愕然地看着我,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接話,“我……你怎麼了?”“在你心裏,我就是個免費的保姆嗎?家務事可以理所應當地甩給我?不用去想我是否願意?不需要體諒我是否辛苦?只要你發出指令,我就得家裏家外連軸轉?現在你已經這樣,以後是不是還要變本加厲?”我幾乎哽咽,捂着臉無力地蹲下,“這都是什麼樣的生活呀?”我的聲音嗚咽,泣不成聲,竟傷心到幾乎窒息。樊強的眼睛因驚訝而瞪得溜圓,一時語塞,只覺得喉嚨發燙説不出話來,胳膊僵硬地保持着被撞開的姿勢一動不動。
“我不要這樣的生活,我不要結婚!”這是我心底裏的話,終究還是説出來了。我不敢看樊強,只使勁地搖晃着腦袋,身體因激動而戰慄不止。“我得出去靜一靜。不要跟着我。”此時,樊強早已木然,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出門,兩隻胳膊驀地耷拉下來。“砰”的關門聲,讓他回過神來,迅速跟了出去。
不多時,就看到他在不遠處不緊不慢地跟着。此時我心中的怒氣已消失了大半,不再埋怨樊強,只暗暗罵自己:怎麼就控制不住情緒,像瘋了一樣,非要説出那些傷人的話?但我不知該如何開口道歉,也不願低頭認錯,只由着自己漫無目的地走着,竟來到了海邊。我們的住處離海很近,當初也是在這個海邊相識、相戀,現在想想竟恍如隔世。
不時吹來的海風,撩撥着我的思緒,種種往事湧上心頭。我清楚,我們之間的感情很堅定,更不容置疑。今天自己確實魯莽了些,只是壞情緒説來就來,自己竟也無法控制。
“我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就做出這麼衝動的事兒?肯定傷透了他的心。”我懊惱地跺了跺腳,瞥到腳邊的石子也覺得很礙眼,氣鼓鼓地將它們踢到一邊。抬眼看到不遠處的樊強着急、慌張的樣子,我的怒氣瞬間煙消雲散,心也跟着軟下來,於是撥通了他的`電話,説“我們談談吧”。
“你還愛我嗎?”我開口便問,語氣卻不肯温柔半分。
“是的,一直都愛。請你冷靜地聽我説。”樊強舔了舔嘴脣,深呼吸之後繼續説道,“我最近發現婚期越臨近,你越焦躁不安,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地處理婚禮的事情,儘量不讓你憂心。現在我才明白你煩心的並不是結婚,而是婚後的生活。”他望着我,神情堅毅,“你不確定婚後的生活是否還有自由和美好,會不會充斥着無休止的忙碌、付出。你恐懼婚後我不再如以前一樣尊重你、疼惜你。請相信我,婚姻需要我們一起去經營,你努力,我也在努力。”
樊強情緒激動,聲音都在顫抖:“我們結婚是因為愛,是因為我想陪你走完餘下的人生!我深信,你也一樣!”此時,在我心裏一句句磨得滾燙的話,還未開口已化為眼淚。我抬頭淚眼婆娑地看着他,他滿眼憐惜,一把將我擁入懷裏,這個懷抱這麼温暖,一如從前。
隨後的日子,我也大大小小鬧過幾回,樊強次次都耐心地安慰我,勸導我,給我信任和鼓勵。冷靜之後,我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主動提出去看心理醫生。
“嗯,別擔心。”醫生説着看了看我們,“張小姐是典型的婚前焦慮症,只需一段時間的治療就會好起來。”
走出診所大門,樊強牽起我的手,不無寬慰地説:“很快就會好起來,一切有我呢。”我笑了笑,順勢將腦袋依在他的胳膊上,抬起兩人緊握的手放在眼前,“是呢,一輩子都有你哩。”
一個月後,那張困擾我許久的大網悄然消失了,我的心裏又湧出幸福的期盼,期盼着成為新娘子的那一天。
婚姻的圍城裏,有人感情破裂,有人生活不幸,但更多的是兩人“執子之手,與之偕老”的相守,風雨同舟、休慼與共的相濡以沫。相較於愛情,婚姻需要更加用心地經營與呵護,它起於愛情歸於責任,始於激情歸於平淡。不同於戀愛時充盈着浪漫的山盟海誓、纏綿悱惻,有情便能飲水飽,婚姻裏多是柴米油鹽、鍋碗瓢盆,瑣碎的精打細算,這大概就是生活最真實的面貌吧。一個有智慧和能力的女人,必能在平淡中堅守責任,於困頓中不忘初心,將生活過得有滋有味,也必定是一位值得守護的女人,我願意努力成為這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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