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信天游》的那個人散文

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懷舊的人，在十幾年的求學生涯中，許多往事已如煙飄散，但我總能記起他的歌聲與贈言，短暫的相處就象隨手捧起的一掬清泉水，瞬間又消失了一樣，在記憶中卻留下了難以釋懷的印象，如果現在從事的是導演，我一定會將那個唱信天游的年代搬上銀幕。

記的那年讀八年級，我們的學校是一所重點中學，位於冷集鎮一個偏僻的小山窪裏。校紀校風很嚴，學習更是抓的緊，我們大多數住讀生除了一個月回一次家，每天嚴格遵守三點一線，平時很少出校門。

有一天來了一批實習老師，都是意氣風發的大學生，據目擊者説還有兩個帥哥，是中文系的。全校有十幾個班，並不是每個班都能分得一個實習老師。幸運地是，我們班真地分到一個帥哥。第一次走進我們的教室，哇！感覺他帥呆了。蓬鬆的黑髮隨意的向上梳着，眉宇間英俊十足，穿着白色的襯衣一塵不染，腰間繫着一條銀灰色的亮晶晶的皮帶忍辱負重默默承受，淺灰色的西褲，皮鞋亮颯颯的。自信的微笑，舉手投足都吸引了我們。尤其是女學生， 哪個年代物質精神還比較貧乏，電視也不是每家都有，更不知道網絡為何物，我們不知道還有什麼偶像可以和眼前的這位年輕帥哥相提並論。大家給予他熱烈的掌聲。自我介紹，他姓十八子的李，是襄陽師範大學八六級中文系的學生，學校與古隆中相鄰，那裏環境優美，景色宜人，是讀書的好地方，歡迎在坐的各位有機會去玩。

接下來的那個月，語文課就由李老師代。他用了三天時間記住了全班56位同學的名字。他的普通話講的蠻好，朗讀課文聲情並茂，記得第一堂課講的是《井岡翠竹》，他從革命聖地的發源，講到四化的建設，還闡釋了修辭方法中的'“頂針”。全班同學都為他豐富的知識折服，課堂紀律出奇地好，注意力也特別集中。

課餘，自然是我們聊天的好時機。對這位大哥哥一樣的老師總有問不完的話題。問他襄樊的隆中好不好玩呀去過哪些地方呀什麼時候教我們唱歌啊。那天下午第三節課是課外活動，李説要教我們唱歌，好興奮呀！同學們奔走相告，早早地在教室裏等候，對我們這一羣整天在老師指揮棒下超負荷學習的青春少年來説真是太難得了。

歌聲響起來，我們從來沒聽過這麼美妙的歌聲--------那是《信天游》：我低頭，向山溝，追逐流逝的歲月……

一個月的很快就過完了，告別的那天，李在我們每一個同學的筆記本上都寫了留言。只記得他給我的留言寫着：LC，當你的文字有一天變成鉛字的時候，我將為你高興！大家一起唱起了《信天游》，李説聖誕來臨的時候。他會給我們每一個人寄一張精美的賀卡。

他走了。我們的生活中從此沒有了歌聲。

聖誕終於來臨了，大家遲遲沒有收到李的賀卡。後來才聽説被班主任扣壓了，據説是經領導班子決定的，説李影響了我們的學習，怕這一羣實習老師帶壞了學風。

那是一九八八年。

許多年過去了，後來去襄樊讀書，遊過古隆中，也不過如此；如今輾轉武漢定居，每天上班經過長江大橋，看漢水匯入長江，街上俊男靚女人來人往，偶爾在想：當年唱信天游的那個人如今過的還好嗎? 遺憾的是，現在已不記得他長什麼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