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因您而存在優美散文

幸福因您而存在

題記：無論走多遠，總有一雙眼在守望，無論走多久，總有一顆心在祈盼，那就是母親。誰都可以捨棄你，但是母親不會，誰都可以遺忘你，但是母親不會。母親節到了，謹以此文獻給我病中的婆婆。雖然您目不識丁，但是我相信心有靈犀；即使你頑疾纏身，我也堅信你是奇蹟會眷顧的人！因為，我們的幸福因您而存在！

婆婆是一個樸素，節儉又幹練的女人，一個地道憨實的農村老婦，孤零零地在鄉下的老宅子裏生活了大半輩子。公公常年在離家幾十裏外的地方教書，很少回家。婆婆與公公的相依相守僅僅是每年裏短短的兩個假期。那時的婆婆，更多的歲月給了永沒盡頭的農活，田間地頭的身影日漸瘦小單薄。時光荏苒盼得了公公的退休，以為從此婆婆的生活將會多些姿彩，爬滿歲月滄桑的鬢角，會溢滿一份安詳一份倚靠。

也許，婆婆的歲月，註定了與寂寞相伴，註定了此生與公公聚少離多的緣份。公公在退休後不久查出腎衰，並以六個月後撇下更加蒼老的婆婆而去。婆婆的天一下子黑了，所有的哀傷填滿了老宅子的角落。離去的已安息，卻把所有要寂寞半生的婆婆來承擔。以為婆婆的時鐘會走得蹣跚，其實婆婆的堅強更甚於我們。那時的婆婆，哀傷中卻多了一絲淡定，對生活的捉弄坦然處之，不捨中多了一份祥和。離別對婆婆已經成了生活的另一種詮釋，只是這次的別離永無歸期罷了。

婆婆揣起了所有的無奈，讓自己的生活重新回到原來的軌道。一個人的日子清而靜，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與陽光陰雨、清風明月為伴；與田野村莊，蛙鳴蟲嬉為鄰，蹉跎着自己的歲月。

婆婆生有二女一男。兩個女兒嫁到另一個城市生活。電話線成了婆婆與女兒惦念的心絃，只是冰涼的話筒裏熟悉的女兒音，怎能解婆婆綿長的寂寞和掛牽？老公便成了婆婆心底最暖的炕。盼我們的歸期，成了婆婆村口翹首的最美風景，那黃昏夕陽下漸長的身影，一天天蹣跚佝僂。村口的那棵老楊樹葉，一片片不時在煙光凝暮山紫的黃昏裏，捋過婆婆鬢角的根根銀絲，親落大地化作泥。楊樹下爬滿皺紋的眼角里，還是那隻屬於母親對子女的守望和牽掛……只是很多很多黃昏，暮色已瀰漫了整個村莊，我們的身影還未曾出現，響起的只是婆婆手裏的電話鈴……

婆婆是孤苦與寂寞的。她的一生除了滿心的巴望親人歸，短暫小聚後又一個歸期的遙望，已沒有什麼別的奢求。日與夜的交替，在婆婆的'世界裏，是勞作與休息的分界線。我疼婆婆的寂寞，卻無法去解開那個寂寞的咒。也許婆媳註定是冤家，我們沒有橫眉冷對，沒有指責，沒有猜忌；有的是相敬如賓，多了小心翼翼，添了噓寒問暖。卻仍有一道無形的坎隔着我與婆婆，相互牽心卻又無法言語，互相記掛卻又莫名的陌生。這更增了婆婆心底的孤單，讓婆婆在我家裏更多的不自在，甚至惶恐自己的多餘。於是，婆婆不願來和我們同住，説是習慣了聽早晨醒來的那聲聲鳥囀，吸那陣陣泥土味。其實，婆婆藉口的背後，是一份讓我感動銘記的母愛。寧願一個人守着寂寞過，也要兒子家和安康！

婆婆的寂寥與孤獨，上帝未曾留心。生活並沒有因此眷顧一個寂寞半生的老人。今年三月，婆婆不時的身體不適，莫名的疼總會幽靈般地驚擾婆婆本已單薄嶙峋的身體，滿頭的銀髮在疼襲來時，讓婆婆更顯風燭搖曳。我憐婆婆卻又無能為力，志希望自己的一聲聲問候，能減少婆婆眼眸裏的痛。醫院的診斷遲遲沒有結果，病牀上的婆婆愈發消瘦了。伸出的雙手只有蠟黃的皮裹着幾根裸露的青筋，我那不諳世事的兒子不住地嚷嚷：“奶奶，奶奶，你的手老糙，刮疼我的臉了！”婆婆眼角的那顆淚，在臉上皺紋裏打轉，濕了老公的心，也浸了我的眼。只能在心底無聲地祈福，為婆婆的康健祈禱。

初夏的日子，雷聲不時地與大地私語，漫天的烏雲肆意地在天空遊蕩。天悽雲冷，婆婆的疼始終沒有減輕。幾聲無力的乾咳裏，伴着驚心的點點殷紅。醫術有時在頑疾前，真的無力乏天。婆婆在沒有治療結果下出院了。住在我家的日子裏，不住地叨唸鄉下的老宅子及村口那棵熟悉的老楊樹。濃濃的鄉愁不斷湧向婆婆的心尖，並擇其心底留居，澎湃成海。聲聲的歎息，扯着我和老公緊繃的神經。婆婆想家了。記憶的碎片往往在人最無助時滋生，甦醒，也許，婆婆的記憶裏，落葉歸根是最大的滿足吧？寂寞了的一生何嘗不是婆婆已經習慣了的生活？

縣城醫院的無力，不是還有省醫院的希望嗎？寂寞半生的婆婆，我們怎舍您回鄉下放棄醫治呢？漆黑的夜，目送老公和婆婆坐上省城的末班車。空曠的候車廳裏，依稀幾個送別的身影在灰暗的白熾燈影下漸離去。我握緊兒子的小手，卻仍止不住襲來的陣陣懼和憂。是懼深夜裏的無助彷徨及送別的悽悽楚楚，還是憂婆婆未知的明天及異鄉求醫的茫茫艱辛？也許，都是吧！心底的忐忑徘徊，擔心憂慮撲面壓來，我幾近窒息，迷茫地牽着兒子的手在夜色裏尋回家的路。

婆婆到省城的腫瘤醫院求醫，疑似肺癌。老公幾乎崩潰，異鄉的無助，婆婆的不幸，令老公身心交瘁卻又強顏歡笑對目不識丁的婆婆：“沒事的，只是肺部的炎症，消炎一陣就行了！”握着話筒的我，盡力敷衍婆婆不住地詢問和求證。只是善意的謊言永遠成不了真。面對昔日健康的婆婆，我們心底含淚帶血，每個角落裏都填滿了揪心的疼。淚總在某個夜深人靜的瞬間滑落，殘酷的事實狠狠地撕碎了我們的謊言，一片片地飄在生活的每個角落，一點點地蝕着我們的心……

凝坐窗旁，夏夜的風難得地輕過窗前。風，攜來了縷縷清心的涼，驅趕了獨屬於夏的陣陣燥熱。多日來的鬱悶和憂傷在風裏微微稍逝。思緒隨風的清心深邃而悠遠：暮然記起“冬牧場”裏的一段話“一切總會過去的，人之所以能夠感到‘幸福’，不是因為生活得舒適，而是因為生活得有希望！”我們應該幸福，因為我們對婆婆充滿希望！佛家禪語説的好：“我們選擇不了想要的命運，但我們可以選擇面對命運的勇氣和態度！”再多的傷和悲，再多的自責和愧疚，終改變不了現實，減不了婆婆的疼和痛。唯有珍惜當下，陪婆婆走過每一天，讓婆婆未知的人生不再寂寞，不再孤單。生命的永恆不是時間與距離的疊加，而是定格在記憶裏的一個個幸福瞬間。讓婆婆活好每一天，讓我們的記憶畫卷上有一筆筆屬於婆婆的安詳，屬於婆婆的幸福，這就夠了！

今夜的風，如此輕過，是傾聽了我心底的低吟吧？婆婆，有您我們才幸福！您活好了每一天，就是上天對我們的最大眷顧！風似懂了一切，撥開了雲層，露出一彎皎潔的新月，一穹正眨眼祈福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