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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旅行散文

文學2.35W

卧室的窗台上放了一盆平安樹,是我幾年前買回來的。這棵平安樹比不上我先前種的巴西木高大,也沒有陽台上那棵發財樹的繁茂婆娑味兒,甚至,和客廳角落裏放的那棵形神兼備的五葉針比起來也是相形見絀、自慚形穢。當初買它,是因為家裏沒有平安樹,一時感覺新鮮,價錢也不貴,也就索性添置了這麼一盆。

一個人的旅行散文

這是一棵不多招人待見的樹。

因為卧室窗台的飄窗大,顯得空空落落的,買來後就放在了主卧的窗台上了。有了這個緣故,這棵平安樹就和我建立起了比其他花木更親密的關係,至少是同住一室,同睡同起。因為樓層高,採光好,再加上處於鬧市區,外面霓虹不斷,平素的晚上不管關燈不關燈,它的橫斜的枝椏總是第一時間躍入我的眼簾,看着它,我知道有一些微不足道的生命和我共同度日,內心裏就經常會莫名地泛出一些感動來。我也知道我們彼此沒有海誓山盟,甚至連簡單的交談問候都沒有,但是我們卻真真實實地彼此相陪伴,多少個白天和黑夜,我和它惺惺相惜,同呼吸共命運。這是偶然也是緣分。

平安樹很孤獨,無論是從它被放的位置還是從它自己所生長的狀貌看,都給我這樣的感覺。沒多久,我就發現它很容易生蟲,我曾經花費很大的力氣為它滅蟲:我先是一隻一隻掐死那討厭的蟲子,一片葉子一片葉子的用布輕輕擦拭,一根枝條一根枝條的清查剿滅。一邊做着這些一邊想着:若是知道這種樹這麼容易生蟲,乾脆就不買了。這麼油亮亮、肥厚肥厚的葉子呀,怎麼竟給我帶來這麼多的麻煩呢?過一段時間,我實在是照顧不過來了,其實也是失去了所有的愛撫之心,就買來滅蟲的藥劑,通體給它噴灑。先是按照花木店老闆的告知:三天一次噴灑,後來發現蟲子仍然猖獗,噴灑就變成了一天一次。我想我是無法照顧樹的感受了,我知道它會很難受,我都聞不慣這種氣味,何況是讓它周身浸潤在這種藥液中、以至於滴答滴答地往下淌呢?再下來,我將藥液噴灑和澆灌同步實施。最後,我變成了不管不問。

我累了。我懶得理它是死是活了。

不過,直到現在,它還活着。有時候望去,竟然發現它還發出了一些嫩枝和新葉,較之先前也濃郁了幾分。不過,我覺得它的樣貌仍不好看,雖然多了一些枝條和葉子。我想,我是對它產生了偏見了吧。

幾年過去了。

今年,在這棵平安樹的不大的盆裏竟然自發出了一棵草,是我不知道名字的那種,而且長勢驚人,現在已經超過一尺高了。這棵草和這棵樹並立在花盆裏,根部相距不到半尺。我知道這花盆裏的生存條件太過惡劣:肥料少,而且連水土就非常有限。好幾次,我產生了把這株高大的草拔去的念頭,我想讓這分量不多的土、水和養分都為平安樹服務。但是,每次都是在幾乎要拔去的瞬間,我放棄了那樣的想法。有一次,我的右手已經把這草狠狠地揪了起來,但是,不知是怎麼回事,我竟又放了它。

這株草應該有自己的生命價值,我這樣想着。

後來我知道了,我是覺得這株平安樹太孤獨了。我在家裏住的時間有限,通常都是週末才在家裏住上兩天,其他時間都住在單位。我想,我不在家的時候,它應該是形影相弔的。寒暑假還好一些,我可以多多地陪伴它。但是平時,我想,它會想些什麼呢?身邊有了這棵草,也許他們就可以對視、相依、交流了吧。我相信它們是可以交流的,只是它們不會讓我聽見。這是它們的祕密,也是它們的自由、它們的權利。它們有自己的思想。我尊重它們。

我也常常會有這樣的想法:這株草會先死去的。比如現在,我靠在牀頭敲擊這篇文章的時候,就時不時抬頭看着這樣貌還算健壯的草。但是,冬天馬上就要來了,如果,它堅持不到暖氣開放,就會在有限的時日後死去。也許就在下一個週末,我回來一看,它竟然已經死去了。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也只能是無奈地搖搖頭,清除它的殘肢而已。是呀,它的時間也許不多了。

平安樹還是會孤零零地活着。每日每晚地站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天空,不能説話,不能歎氣。它活得很艱難。有一次,我從外地旅遊回來,看到它周身都枯黃乾癟着。它缺水的時間太長了,皺巴巴的`,一副死去多日的樣子。我抱着僥倖的心理給盆裏澆了水。第二日望去,它,竟然又鬱鬱葱葱了。好一株平安樹!它就這樣在我的照顧不周中苟延殘喘,矗立出屬於自己的身姿,展露着屬於自己的油綠綠的色澤。

它默默地陪伴着我,已經好幾年了。可是,我知道,它是會先我死去的。我不知道它的具體的死期,但是我知道這是個必然的結果。那時候,我的窗台上將再也見不到它的身姿狀貌。窗台會空將下來,或許不久之後會被其他的花草代替,但是,已經不再是它了。這樣想着,我就有了一些難受。我想我必須善待這個生命!

生命多麼孤單呀。

我知道我也是一個人。在我尚不能記事的某一天,我降生在了這個對於我來説是如此陌生而又充滿了希望的世界上。我出生在如此平凡的家庭,以至於我的生活艱難而猥瑣。我苦苦掙扎着,把屬於自己生命的所有的能量都發揮到了極致,我想盡量改變自己的命運,讓自己過得開心些,滋潤些,漂亮些。但是,我的能量是有限的。能夠給我提供支持和幫助的家庭的能量也是有限的,多像窗台上的平安樹呀!我不知自己會在哪一天死去,從而永遠地離開這個嘈雜、喧囂而美麗、新奇的世界。我的離去是必然的。我的生命裏,和我聯繫比較緊密的還有我的親人、朋友、同事,但是,我們只是彼此相依相存,就像那草和平安樹,互相慰藉而已。我還是會孤零零地死去,就像我來的時候一樣孤零零的。

生命到底是孤獨的,是屬於一個人的旅行。

標籤:旅行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