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文學吧

位置:首頁 > 範文 > 文學

母親的家常散文

文學2.16W

紅豆生南國,

母親的家常散文

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

此物最相思。

——題記

昨天女兒從幼兒園回來,老師要求背誦《靜夜思》、《憫農》、《春曉》、《相思》等四首古詩。我一邊以故事的形式講給她詩的意境,一邊幫助她記憶。講着講着,我的眼眶濕潤了……

此刻,女兒已經熟睡。我再一次翻開她的成長錄,看到自己曾經寫下的這一段文字。

那晚,我看着古稀的父母,想着常年在外打工的大姐、四姐、五姐,心裏真不是滋味。

那晚,我寫了好多……

今晚,一個卧室是熟睡的女兒,一個卧室是和大姐閒聊的母親。大姐的家在鄉下,距我久別的老家約莫十里路,算是很近的。以前在老家時,一有空她總要來看看母親,幫助母親幹些閒雜活,順便帶些自己做的好吃的油點。這些年她常外出打工,母親隨我搬到城裏,母女倆很少坐在一起拉拉家常了。這次是她來看望大病後的母親。也許是聚少離多的緣故,這家常就越拉越多,越拉越有趣,越拉越提神。我坐在凳子上,默默地,盡是聽熱牀上的她們津津有味的陳年老事、閒言碎語和柴米油鹽之類的瑣事,偶爾摻和幾句。

夜已很深,這家常啊,卻有説有笑、拉東扯西、雜七雜八的',沒完沒了。

我看出了母親的心事:她是找到了一個知己。好長時間都沒有這樣開心了!其實她曾不止一遍地給我也講過這些“大事”,重複的哆嗦已讓我耳煩,使得她一次次的開講總遭到我冷漠的眼神、無言的互動,甚至揚長而去。還記得有一次她給我講六七十年代家裏是多麼困難,她是怎麼拉扯幾個姐姐的,説着説着又扯到了莊子裏的其他人和事。我聽的實在是無味,就説:“都啥時候的事了,還提這幹啥?把你的身體養好,不要讓閒心把你操碎了!”而她卻並不生氣,永不長記心,一次又一次的碰冷灰。

時針走得很快,已過十一點,她們的家常仍不斷,樂滋滋地道盡了往昔記憶的花絮,又增添了不少新鮮的話題。我仍坐在凳子上,默默地聽得有滋有味。不知不覺間怎麼感得她肚子裏裝了這麼多東西,盡是些小事情,卻都是些大道理。

看到母親喜笑顏開,我心裏滿是喜悦,而眼眶裏盡是團團轉的傷心的淚水。為家操勞、為兒女們操心一輩子的母親,艱難時期勤勞持家,省吃儉用,把我們姐弟六個養活大;該到享福的時候又為我拉扯兩個孩子,起早貪黑,一把屎一把尿,充當保姆的角色。如今兩個孩子都已經上學了,但她仍不辭勞苦,老當益壯,把持一家人的温飽。

今年八月十五臨近,母親老在我跟前惦念莊上的院子和剛掛果的核桃樹。外甥一大早開車送我們走了一趟幾年未生煙火的老家。友好熱情的兩個哥哥、嫂子幫我們打了連皮不到四袋子的核桃。下午在哥家吃完飯,母親捨不得回來了!她説:“老院子就是好,草長得很長,屋子裏滿是土,我收拾收拾,老百年有個去處。再把核桃去了皮,拿到城裏包幾頓飯。還有你二舅要燒百日紙,我想過去轉轉!”

其實我早已隱約地預料到她要在老家呆幾天,要看看風雨蠶食的院牆、要看看廚房旁小屋裏的幾把钁頭、鐵杴和一個用塑料繩子補了邊的揹簍、要看看挑水時路過的玉米地,那地裏不僅有剛掛果的核桃樹,還有地頭的韭菜畦子……我知道她很愛乾淨,不止一次地説過:“上房裏土厚得一層,我老百年了怕就土沾一身!”

見於她的固執,我只好順從了她。今年的中秋,家裏沒有她!一頓餃子,我們和父親吃了兩天,卻沒有想到她。

八月二十晚7點多,接到大姐的電話説母親身體不適,我和外甥連夜接她回來。起始她僅僅是感冒,食慾不振,我也沒在意,給她買了幾頓藥吃了,稍有好轉。幾天後的一個早晨,天一亮母親就起來做了些西紅柿雞蛋湯,説:“簡單地吃些,我給咱包扁食!”我高興極了,拭目以待。

她用夾子夾破核桃殼,扔掉夾心木,取出一大碗核桃仁,在鍋裏炕幹,然後用擀麪杖碾碎,和了小蒜、豆腐、調料做好了餡兒,最後和妻子用買好的皮包了一案板的扁食,我最愛吃的核桃扁食。母親的拿手戲,是我兒時的美食,如今又惹得兩個小孩的青睞,大飽口福。整整一天,我的心都浸在核桃扁食的香而不膩中,回味悠長。

第二天,當我還在牽念母親的核桃扁食時,她卻小便不利,渾身腫脹,緊接着不省人事。不湊巧的是醫院的牀位已滿,急得我準備僱車去市上,後喜得同學熱心幫助才住進醫院。又恰巧再過兩天就是國慶,早已到旅行社買了單帶孩子們去北京遠遊,長長見識,現只好讓妻女前行,自己留在母親的身邊。在醫院裏,她先昏沉沉的睡了三天,時而高燒,時而噁心,滴水不食。我們眼呆呆地瞅着躺在病牀上的她一陣呻吟,一陣短促而又微弱的呼吸。我多麼期盼她醒來給我們説説話,拉拉家常,可又很害怕她只要一醒來就是嘔吐。嘔得蜷縮了身子,嘔得臉黃沙蓋面,可最終嘔吐的不多,全是些粘糊糊的吊線的黃水。吐完之後,姐姐們扶她慢慢睡下,她還強張着乾裂又煞白的嘴脣,囑咐我們天冷,穿暖和,回家休息,一個人陪就行了。説完之後,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陣呻吟,一陣短促而微弱的呼吸。

那幾天我的心很沉重,強支撐着分享妻子和女兒旅行的照片和遊記。一是給她們母親病無大礙的信息,讓她們盡情地玩,讓悠久的傳統文化在女兒幼小的心靈裏紮根,一是給自己解解壓。

住進醫院的第五天,母親由滴水不進到能食一小杯米粥,我們的心終於寬鬆了些。那晚我坐在母親旁邊,認真地聽她拉家常。原來母親在老家近十天時間裏幹了一些年輕人做不到的活兒。她疼惜長滿草的老院子,在毛毛雨裏割掉了一大院子一人高的荒草;她生怕兩個土炕受潮塌掉,用鋤鈎出了陳舊的土灰,然後用扁擔挑了八九擔倒在大門口外十幾米的場裏;她捨不得用熱油蘿蔔除過鐵腥味的飯鍋、擀麪的杏木大案子、紅油擦得光亮光亮的面櫃、婆婆留下的桐油牀櫃……讓厚厚的塵土封蓋上多可惜啊!她掃了掃、抹了抹。她思念去世百日的二舅父,從張川捎了八坨子鍋盔,叫哥用摩托帶着去了一趟孃家。在那裏,下了三天雨,她睡了整整三天!二十的中午從二舅家回來,她想起兩個孫子嘴很饞,來到樓上去皮不方便,就強撐着把捫蓋的核桃去了皮。大的撿在一起隨時吃,小的放在一起準備包核桃扁食。

“哎,媽,您何必呢?"都是做兒子的不孝!

昨晚是個圓月夜,據傳是最大的月亮。晚飯吃過,我早早來到軒轅湖的大橋上賞月,欣賞幾十年才最大的圓月。詩興而起,借子瞻詞句:“不應有恨,何時長向別時圓。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寄我祈禱之心:

“媽,您的笑容是我最大的奢求。”

“媽,您要早點好起來,我還要聽您拉家常!”

標籤:家常 散文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