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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寫秋天的景色的散文:形色

文學1.81W

秋天悄悄地來臨了,它讓你想到了什麼呢?秋天是什麼顏色的呢?秋天帶來了收穫,帶走了落葉。

描寫秋天的景色的散文:形色

今年的秋,在不經意間已然陪着時間走遠了。秋雨下了一日又一日,浸透了桂子的香氣。雨停了,香歇了,淺黃的桂花鋪了一地,然後又不知所蹤。

前幾天我在樹蔭下急急地走,竟撞見路旁的枯枝上開了一朵半的海棠,淺緋的花在風中微微晃着,只一兩朵,就足以讓人想象滿樹繁花的盛景了。海棠是豔,是驚豔,卻一點也不俗。花開之際,俯仰錯落,穠淡有致,像極了美人春睡。梁實秋説,海棠以“西府”為最勝,姿態在“貼梗”、“垂絲”之上。蘇東坡也曾讚歎海棠:“東風裊裊泛崇光,香霧空濛月轉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粧。”海棠無香,但有如此形色,已經難得。只是這個時候,是不是開的早了一點?我記得在紫金港,四月才看得見海棠花開。

浙大的紫金港校區花木是不少的,我在那裏呆了五年之久,能清清楚楚記得有些什麼花,都開在什麼地方。東區有櫻桃,海棠,月季;西區有木蓮,厚朴,紫藤;宿舍區有櫻花,石蒜,蘭玲;校友林有山茶,紅梅,含笑;湖心島有紫荊,連翹,木瓜;南華園有雛菊,木槿,荼蘼;小劇場有棠棣,醉蝶,臘梅;圖書館有梔子,杏花、紫李;東操場有薔薇,結香,夾竹桃……走出校園,杭州更是個看花的好地方,春有“柳浪聞鶯”,桃紅柳綠;夏有“麴院風荷”,風過荷舉;秋有“滿隴桂雨”,桂隱香濃,冬有“斷橋殘雪”,雪積梅綻。在渾然天成的四季花海中,那西湖邊太子灣公園刻意籌備的鬱金香展反倒是舶來之物,落了下品。

我看花的習慣從小就有,接觸最早的是菊花。從幼兒園起就跟着爺爺種菊,每年天氣回暖就要扦插,説是為了秋天花朵開的大。後來讀李清照的詞,“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我就總忍不住琢磨他們家的菊花是不是沒扦插過。小時候還搖頭晃腦背陶公的詩——“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大人們都説菊花是隱逸清高的代表,我就腦補出陶潛簞食瓢飲,對月賞菊的清苦生活。後來在學校裏又學了不少陶淵明的詩,才知道他家不僅“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還能“童僕歡迎,稚子侯門”。那時才明白,原來隱居也是要有經濟基礎的。直到在北海公園看過菊花展,我再也不覺得菊可以代表隱逸,菊花品種之多,顏色之豔麗,花型之飽滿,價格之昂貴,絲毫不遜於牡丹,縱使開在秋天,也能絢爛一季。

我養過的最久的是茉莉,過生日的'時候朋友送的,是一叢重瓣茉莉,種在白色的瓷盆裏。六月份的時候,花開到半盛,未開的花蕾像一顆顆白珍珠,散落在碧綠的層疊的葉中。茉莉不耐寒,也不耐熱,很是嬌氣。我就把花放在專教,跟我一起冬天吹暖氣,夏天扇空調,次年五月又開了花,卻不似往年那麼多。後來世事流轉,朋友間的聯繫少了,畢業以後,天各一方,花也被我轉送他人。自那以後,再沒有養過別的花。我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茉莉有好感的,也不記得是誰告訴我,茉莉去掉草頭是“末利”,人也該如此。

我最欣賞又最心疼是玉蘭。本科時從教室到寢室,必經的路上種着兩排白玉蘭。春天的夜裏回去,路上沒什麼人,暖風拂着,路燈把一朵朵玉蘭花渲染地極精緻典雅,如同盛大的晚宴中明媚動人超凡脱俗的女子。我停在樹下抬頭望,覺得大自然真是最好的設計師,在玉蘭還沒有長葉的時候催其開花,此時,花朵每一條曲線的啟承流轉,每一分顏色的細膩微妙都分毫不差地被展示出來,那樣從容而自信。但玉蘭的花期實在太短了,沒過幾天,雪一樣細膩的花瓣就開始一點點長出紅斑,然後蔓延成褐色的暗紋,最後花瓣片片剝落,跌落一地,任人踩踏。這太容易聯想到美人遲暮,原本光潔的皮膚長了斑,長了紋,然後無法抗拒地垂垂老矣。這是多大的殘忍,如何能不心疼。

人似乎天生就能欣賞花的美麗,不用誰來教,這種欣賞力從古至今都沒有變過,自《詩經》起,就有“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讚歎,《楚辭》裏有“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之句,唐詩裏有:“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宋詞裏有“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就連元曲裏也唱到:“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花入詩,入畫,入歌,入酒,入茶,更入了人心。我想這世間形色,最美亦不過如此吧。她們帶給人的喜悦不是得到或者超越的滿足,而是發自內心的美的共鳴,這才是真正的快樂。

等以後如果有一個院子,我就在院外種一片玉蘭,院裏栽幾株海棠,最好再有一棵矮矮的桃樹,春天裏開滿粉紅色的花。圍牆上趴着薔薇和絲瓜,牆根下開着金黃的棠棣,牆角里扶起一大叢淺白的夾竹桃,密密的枝葉堆疊着翻過牆頭,花開到最盛時,遠看似堆了雪。花落的時候沒有風,她們就打着旋落下,筆直地,旋轉着,然後沒有一點聲音地,一個接一個,落了一地……


【本文作者:籽言。(公眾號: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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