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敗的愛情散文

閒來無事，走進一家賣冷飲的小店，要了一杯冷飲，坐在臨街的小窗前，看街道上的紛擾來往。人們都在奔波、都在忙碌。很少有我這樣的閒人，從紛擾中走過來，只想給自己一份清涼。

一對少男少女走進來：男的很帥氣，女的很清純。特別是那個姑娘，不沾世俗一點脂粉，清純的如天上的仙子。他們也要了冷飲，坐在我旁邊。看起來是一對戀人，但兩個人眼裏寫滿了憂鬱。這就讓人有點奇怪了。熱戀中的人，眼睛裏應該是沒有這麼濃的化不開的憂鬱的，這憂鬱與他們的年齡也不大相稱啊。

從開始進門點了那兩杯冷飲後，再沒有説話。男的一雙冷峻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女孩子低着頭，嘴巴一直噙着那吸管。

也許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矛盾吧？見這少男少女這樣無語地坐了半天，我就這樣想。

一聲歎息從男孩嘴裏發出。女孩很快抬頭看了男孩一眼，又低頭咬住了吸管。

又一聲歎息後，男孩開口説了句：“我……我決定明天就走……”

“嗯”

“我走後，可能很少回來。你……你看有對你好的好男孩，……你……”

“你不走可以嗎？為什麼非要走？我們在這兒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不好嗎？你為什麼要走，而且是和她一起走呢？”女孩猛地抬頭，靜靜地盯着男孩。那雙如鑲嵌了黑寶石的眼睛被一層濃霧瀰漫着。那濃霧越來越濃厚，厚到凝結成露珠，露珠越聚越大，越大越沉，沉到最後那兩排如樹蔭一樣的睫毛付託不住，滾落下來，很快的劃過鵝蛋一樣的兩旁，滴落在桌子上，砸成了碎水花，也砸在男孩的心上，男孩的眉毛跳了一下，眼睛裏的冷峻沒有了，也被一層水霧淹住了。而女孩的一雙眼睛分明變成了兩汪水泉，那水泉不是一點一點的滴落，是沿着那兩顆露珠劃過的水路洶湧澎湃地流着，光滑的臉頰上有兩股明晃晃的小溪，桌子上就有了兩汪水池，水池的邊上有了水花濺落的痕印。淚眼婆娑的女孩就這樣靜靜的看着男孩任憑兩汪水泉流着。

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男孩略顯得有點慌亂。他輕撫了一下臉上的淚痕，喃喃地説：“我很累。我家的情況，你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不想讓自己太累。……她……她能幫助我。……你不要怪我。你也給你找個條件好一點的男朋友，這樣我們都不會太累。我這樣説，這樣想，這樣做，你不要認為我這個人太卑鄙，也不要認為我懶惰，想利用人走捷徑，是因為這個社會太現實，我們兩個努力了這麼多年，可我們有什麼結果呢？還不是到現在連結婚的錢都沒有。”他抿了一口冷飲接着説：“她……她是個好女孩。我……唉！”

女孩突然沒有了眼淚。她很茫然地看着窗外忙忙碌碌的身影，看着那些或鮮潤或滄桑的一閃而過的臉，突然間就覺得窗外的忙碌、窗外的滄桑很可怕。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就是他們中的一份子了吧。想到這兒，女孩臉上的悲切少了許多。她收回了目光，吸了一口吸管。那股清涼讓她更平靜了。又抬頭看了男孩一眼，正碰上男孩的目光。這一碰上就分不開了，男孩女孩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他們彼此深愛着對方。

“你打算和她結婚嗎？”女孩問。

“現在還説不上。”男孩顯然不想再説這個話題。

又是幾分鐘的沉默。女孩端起杯子，看着裏面粉紅的液體，問了句：“愛情，愛情是什麼？”

男孩也端起他眼前那盛滿橘黃色的杯子，盯着那沉靜的黃色説：“愛情，是液體。”

“液體？”

是啊。愛情是一種液體。我們無法知道她的形狀。她有時裝在古香古色的杯子裏；有時裝在奇形怪狀的瓶子裏。至於她的顏色，開始也許是無色的，看你以後調進什麼顏料，你的色素是鮮活的，那愛情就是鮮豔的；如果你的色素是暗淡的，那麼你的愛情就是暗淡的。她的味道，現實生活中，有的.人嚐到她甜蜜，有的人嚐到她苦澀，誰能説得清呢？我們每個人都盡力地去捧她，去抓她，去發現濕漉漉的手，空空如也，呆呆地望着細密的指縫，想從那裏摳出愛情的影子來。

其實每個人都一樣吧，只能得到愛情的一點點濕潤，不能解渴。人的慾望太多，只想滿足各種慾望，即使是很廉價的慾望。慾望可以衝擊神聖的愛情。就如我們來到這廉價的小店，買來各種廉價的飲料，灌進我們的慾望之口，我們越喝越渴，很難得到滿足。

男孩和女孩要走了。男孩先起來，他很快地走到女孩身邊，手很自然地拉起女孩的胳膊。走到門口的時候，也很自然地推開門讓女孩走在前面，在街道上，他還是很自然地走在女孩的左邊，來往的車輛，讓他緊緊地護在女孩的身邊。看得出男孩很愛女孩。女孩又一次看着男孩，這次她的臉色有點蒼白，神情有點衰敗。

現實，讓愛情衰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