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籤的散文

C來找我要一張書籤。她要教孩子們製作書籤，需要一個樣本讓孩子欣賞和觀察。她這樣一説，我就意會出她要的是傳統意義上的那樣的書籤。

我為了難：“這會兒到哪裏給你找書籤呢？”

她説：“你天天看書，怎麼會沒有書籤呢？”

我被她説得怪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説：“還真是沒有。”想了一下，從正在看的那本書裏拿出一張很小的卡片，説：“這是我現在用的書籤，是我家雯子用的水筆芯裏贈送的。”

C説：“現在的書籤是這樣的呀？我要那種上面打個孔，孔裏面穿着絲線那樣的。”她説：“我去現做一個讓孩子們看吧。”

也只能如此了。我覺得很抱歉。

她走後，我一個人傻呆呆地託着腮做沉思狀。我在想書籤的事兒。

書籤，説起來多麼親切，不用怎麼仔細回憶，腦子裏就翻飛着各種各樣的書籤，一張張都那麼熟悉那麼親切，好像伸手一抓就能抓到一張，好像隨便從哪本書裏就可以翻出一張。C説，看書的人怎麼會離得了書籤呢？我也覺得，書籤應該不缺的。可事實偏偏不是這樣的，真要找一張，還真是費了難。

我記得，最早擁有的書籤叫香水書籤。顧名思義，那書籤是帶着香味兒的。書籤是一張長方形的卡片，卡片上繪着古代仕女圖，或者是些花鳥蟲魚，還有些是當時的電影明星。卡片的上端有一個圓形的小孔，小孔裏拴着紅紅綠綠的絲線。

那時候還很小，少不更事的，不看什麼大部頭的書，這些書籤自然也就派不上真正的用場。但是我們這些小毛頭卻擁有很多書籤。這些書籤做什麼用的呢？用現在的時髦話來説，應該叫收藏吧。這些書籤，是我們眼裏的寶貝，那意義等同於現在的收藏家收藏古玩。當然，收藏書籤不是為了升值，那心境有些像女人喜歡買漂亮衣服漂亮鞋子漂亮絲巾一樣，是不由自主的喜歡那小玩意兒，沒來由的喜歡。

我們想盡一切辦法蒐羅書籤，然後細細把玩。觀賞書籤上美麗的圖案。用書籤在臉旁扇一扇，嗅吸那股香風。書籤上繫着的絲線，也是讓我們欣喜的，紅的，綠的`，黃的，粉的，在那時看來是那樣華麗，光彩奪目。那時的書籤，我們全是這樣玩的。書籤，基本上和書沾不上邊。在那些書籤上，我們認識了王昭君西施這些古代美女，也認識了當代的電影明星，接觸到水墨寫意畫。可以這樣説，那些書籤，對我們審美觀的形成起了重大的影響，是最早的自發的美育啟蒙。

漸漸長大了一些，學着大人的樣兒裝模作樣讀起書來。看到大人將書籤夾在書裏，覺得那樣特有範兒，也就猴子學樣，故意找來厚實點的書來讀。一次讀幾頁，不看了就把書籤夾在那一頁，下一次再讀時一下子就能找到那一頁接着讀。書籤的精巧和香氣，讓讀的書也變得有趣起來。説實話，那時候讀書，沒什麼長性，被逼的成分多一些。不能不説，在讀書的過程中，可心的書籤是引逗我們把書一路讀下去的功臣。

後來的書籤漸漸豐富起來，只形狀上來看，有了扇形的，橢圓形的，有蝴蝶樣的，有樹葉狀的，有各種不規則的形狀的。從質地上來説，有紙質的，有絹絲的，有竹製的，有木質的，還有樹葉做成的。因為有這些書籤相伴，讀書真的成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説到樹葉書籤，也就是葉脈書籤，第一次見到它可真是震撼啊，我喜歡得驚叫起來。那一次，和同學一起逛街，看到街上有賣書籤的，我們就停下來看。就看到葉脈書籤。那些書籤一張張包在透明的塑料袋裏，真真是薄如蟬翼啊。從來都不知道樹葉裏面的葉脈是那樣好看，縱橫交錯成一幅幅絕美的圖畫。紅的，綠的，橘黃的，全都是好看的，全都讓我愛。那一次，我買下一整套。後來，歡喜勁兒過去了點兒後，分送了一些給同學和朋友，自己留下了最愛的一張，紅色的，呈橢圓形狀的。

現在想來，這些書籤我都是小心收藏着的啊，怎麼C來向我要書籤，我想不起來它們在哪裏呢？是書籤離我而去了嗎？還是我遺棄了書籤呢？我一時糊塗起來，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