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衞青抒情散文

我看過你寄人籬下時隱忍的自卑，我看過你肆意戰場時果敢的英勇；我聽過你做騎奴時鬱郁的低歎，我聽過你封將軍時重重的承諾；我感受到你少年時保衞家園的決心，我感受到你遲暮時忠魂猶存的赤血。

你走了，那麼多年。史書上寥寥數語終了你恢弘的`一生，你終是做到了名垂青史，萬古流芳，但你為何眉頭仍然緊鎖？是否你也哀歎“一將功成萬骨枯”？是否你也擔憂“位高易墜，權重易傾”？是否你也害怕“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但我明白，你從不曾改變。即使風雲變幻，山河重建，容顏已老，一顆赤子之心卻從未褪色。你騎在馬背上馳騁疆場，你亦醉卧沙場“笑談渴飲匈奴血”。你心知家國未定，如何錦衣華服酒池肉林，你明白“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青磚黛瓦，故景如舊。你位極人臣，便有人説你和柔媚上；你七戰七勝，便有人説你天幸不敗；可還有誰記得你曾策馬風流，如今戰鼓雖盡志不休，守這山河家國依舊！常人道：若無衞子夫，若無漢武帝，哪裏有衞青。試圖用此佞妄數語將你千載功績一筆帶過。可是，若無衞青，哪裏有武帝北擊匈奴，南征渝越，平定江山，擴張版圖？哪裏有衞子夫劉據安保東宮位數十載？是誰成就了誰，早已不重要。橫長槍換卻離愁，傾餘生風雨同守，此血仍殷，此身豪情仍未收。

衞青，為情。不知是父母之願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抑或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頑強力量。你一生終是為情：為親情，卑微年少卻不畏被姐姐連累；為愛情，地位懸殊卻不懼險阻終與平陽成眷屬；為友情，位高權重卻不恃寵而驕，對汲黯謙和有禮；為忠情，備受賞識卻不恃才放曠，一腔忠膽報國家；為才情，萬人之上卻仍光風霽月愛惜賢才，推主父偃入仕。而如今我亦於眾卿中唯為仲卿鍾情。

生於草莽，長於府奴，成於殺場，功於千秋。你的功名從未被磨滅半分，即使歷史上連你準確的生辰都沒有，即使歷史上將你的功名只歸於三言兩語，即使歷史上將你傳奇之路的開頭與結尾都歸於其姐與武帝。但我知道箇中滋味，必不是隻言片語能夠描繪。是那戰場的風與血為你禱起傳奇，是你拼搏的汗與淚為你封侯拜將。“長平桓桓，上將之元，薄伐獫允，恢我朔邊，戎車七徵，衝輣閒閒，合圍單于，北登闐顏”。

我依稀又見他一裘白衣，憑藉三尺青鋒寒，護那年長安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