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散文:花開半夏
那一年,繁花似錦,我們騎着單車,穿過厚厚的人羣,在無盡的荒蕪裏,叫囂着夢想流浪。逃離大人們的世界,在藍藍的天空中,放逐自己心中的童話。青春喧囂的日子,本是濃郁的抹不開的梔子花香,盛滿了那一整個的夏天。
時光在你身後走過,灑下斑駁的陽光。繁華落幕,安靜的不知所措,又有誰去在乎那被丟棄的温暖。誰唱罷,誰登場,彷彿被安排好的既定角色,讓你迎接不暇。歲月一眨眼,在年輕的臉上刻下滄桑,那明媚如花的光年,僅笑靨了半夏。
曾經我們追逐着海浪,想看看的他的故鄉是否在那地平線的盡頭。那時,天空很藍,大海很藍,我們被放置在純淨的空氣裏,夢想被無限的放大,彷彿站在這邊就能看見彼岸。浪花朵朵晶瑩,想摘下來放在牀頭枕邊,夜夜伴着浪聲睡去,夢裏海中央有一個小島,生長着許多新奇的植物,綠色的藤蘿開出了紅色的花,椰子樹上結了菠蘿。
等我們揹着重重的行囊再來到海邊只為躲避都市的燈紅酒綠,海水衝上沙灘,掩埋了大大小小的腳印。海鳥還在頭上盤旋,翅膀卻早被海水沖刷的沒了羽毛。這時候,風揚起沙粒,灌進了眼裏,卻是再也看不清遠方。激情如潮水褪去,留下無盡的迷茫與不知所措。是時間太倉促,還是我們走的太快,夢中的小島,被我們遺忘在某個角落。不記得了,忘了,海還能否幫我們記着去時的方向?
年少輕狂,像一把鋒利的劍拔了出來卻不知道怎麼放回去,於是在斑駁的歲月裏,身體生了鏽,曾經的鋒芒也彎了,鋭氣不再,只剩下了腐爛。我們在現實的世界撞破了腦袋,紅色的血暈開來,綻放成一朵妖冶的花,腥氣撲面,彷彿在嘲笑我們,年少輕狂。我們一路披荊斬棘,浴血奮戰,卻忘了那是怎麼樣的一個開始。
那開了半夏的繁花,在陽光下滿滿枯萎,陪葬的是曾經的義無反顧。我們在這晴好的日子裏,唱着悲傷地歌,祭奠逝去的美好。剩下的半個夏天,守着曾經,我們在虛無的時空中,惶惶終日。喧囂褪去,沉澱的那一摞摞的日記。依稀還能在發黃的'紙張中,找到幾片已經乾枯了的花瓣。嬌豔不再,醜陋的花絡,纏繞蒼老的容顏,是在炫耀還是僅僅昭示那曾經的絕代風華。是痛苦的折磨吧,那是懸在崖壁上的利刃,一個恍惚它就刺進你的心裏,原來是真的回不去了。誰導演的這場電影,唯美憂傷的乾淨,兩邊排着櫻花的道路,我和你追逐者,奔向前方那一處光亮。時空轉換,倒映在瞳孔中的年華,慢慢模糊,消失在陰暗的角落。粉色的花瓣帶着一絲晶瑩透亮,舞蹈着那讓人窒息的美麗。只是當時我們只看着前方,怎知其實最美麗的電影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正在上演。
其實,人生就如這開了半夏的花,一半美好,一半醜陋,一半絢爛,一半陰暗,一半喧囂,一半沉寂。我們都曾美麗的不可方物,想做世界的救世主,現實其實只是:拯救自己。過去的終將過去,在絕代的風化也有遲暮的時候,也許等我們白髮蒼蒼,坐着搖椅想當年的時候,我們記不起這場人生的電影,誰來過,誰走了,不會忘記的是,主角是你自己。這條鋪滿櫻花的道路,一半是喧囂着的美好,剩下的一半就是看着慢慢凋零的花瓣,沉澱着那些過往,收藏着那部青春的電影,靜靜的回憶。
我們再有力量,也掰不過時間這個老頭的手腕。隨着我們力量的流失,白雪爬上我們的額頭,那個老頭卻彷彿仍舊喝着茶,閉着眼,人生百態,不過是他眼中的一粒粒沙土。我們不應悲他無情,因為他給了你財富讓你揮霍,一粒沙的人生會怎麼樣精彩,看你這個導演怎麼處理,財富在你手中。
有時候當我們跌撞着,到達了一個目的地,還來不及換口氣,上帝卻又把這條路延伸到你看不清的遠方,這條路彷彿永遠走不完,等我們不再有力氣看看來時的路,卻發現,那一朵朵血暈成的花,在歲月的風中,唱着莫名的歌謠,豔麗的臉龐,倒映灰色的天空,什麼樣的畫板也承載不了這麼恢弘的色彩。那是過程沉澱的妖冶,隆重肅穆的揮筆。等我們老的拿不起筆,就在這妖豔前,思考,回憶,然後,微笑。
我們都曾經迷茫,在現實的銅牆鐵壁的夾擊下,渾渾噩噩。我們懷疑,這條道路是否正確,是否該值得付出這麼多。在我們懷疑迷茫的時候,人生的鐘又噠噠走過了幾個刻度,這是個只能往前走不會後退的鐘,不論這條路是否正確,我們都回不去,何不繼續向前,也許在你看不見的遠方,鳥語花香,草長鶯飛。
命運這雙無形的手,拿着畫筆,描繪你的人生,你所要做的不過是沿着劇情演下去,沉浸其中,享受這場連續劇的妙趣。你有時間悔恨,迷茫,何不坐下來,喝杯茶,靜靜的等待下面的劇情,等到你再有興趣,站起來繼續演,因為,主角是你。
那一年,那開了半夏的盛世容顏,變成了一幅灰色的水彩畫,我在這畫前,看一場悲劇。淚水滴在乾枯的軀體毫無反應,我卻又笑了。不曾後悔,這成片的腐朽,曾有過那樣的絕世風華。他們不曾後悔,只為那半夏的絢爛。
你是否看過只開過半夏的花,彷彿時間的印記,等你去回望他,然後,不曾後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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