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的美文：黃昏的路

編者按：用簡樸的話語來描寫對家鄉的思念之情，將家鄉的景物描寫地淋漓盡致。

這幾天心理頗不寧靜。大概是待在家中的日子所剩無幾，或是又得獨自一人赴陌生城市讀書的無奈。黃昏時分在奶奶家院子裏坐着沉思，忽然憶起兒時常走的家門前那段長長的路，在這落日的餘暉裏，總會有往年的樣子吧。

日漸漸下沉着，雁羣掠過，天邊迴盪着一聲悠長的啼叫，父親在舊了的廚房裏炒着菜，奶奶坐在板凳上織着毛衣，我悄悄地推開了大門，朝路的那頭走去。

沿着水泥路，兩旁是廣闊的田野。漸漸入秋，小麥、高粱已探得老高了，在黃昏時分，紅光籠罩着大地，田野在此時看來已泛着金光，一片光芒四射。偶爾會傳來幾聲雞鳴，抬眼望去，是一隻花俏的公雞，頭頂紅得似火的雞冠早已與高粱叢融為一體了，好不完美的一張黃昏秋景圖啊。路的一旁是牽牛花叢，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野花，天氣好的傍晚，路邊紅的綠的紫的，甚是好看。今天與往常一樣，我卻總覺得心底了無從前的輕鬆與快樂，反而有些壓抑與落寞。

路上只我一個人，揹着手踱着。這一片熟悉的天地好像只屬我一人;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兒時的世界裏。我愛熱鬧，也愛冷靜;愛羣居，也愛獨處。只是今日傍晚，一個人在那輪即將落下的紅日下，在這條走過無數遍的家鄉路上，我竟忘了要珍惜與家人在一起的時光，也便覺得是個念舊的人，沉浸在這獨處的妙處之中了。白天藏在心底想做的事，想説的話，現在也可低聲念出來了。

家鄉路與田野之間，有一條並不寬也並不深的溝，上邊流淌着一條窄窄的小溪，一直沿着路，淙淙的流水聲讓我心安。若是停下腳步，探頭認真地望一眼小溪的身軀，底部幾顆光滑細膩的鵝卵石正隨温和的流水悄悄滾動着，像遠處高樓上渺茫的古箏琴聲似的。忽然記起兒時總攥着一把野花，同是在落日的餘暉下，小心翼翼地向前跨一步，佝着腰，“嘿”一聲，天女散花般，手中的花霎時散落在水面上去了，零星地點綴着，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裏的星星，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

殘陽的餘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段路，這條小溪上，上邊的水泥路像是被鍍了金，下邊的溪流微波粼粼，相互映襯着，好不和諧。

朝遠處望去，日不知何時已沉入了山，看不見耀眼的輪廓了，只有天邊的火燒雲，仍像紅撲撲的情竇初開的少女的臉頰，流連於一片火紅之中。晚霞的顏色並不均勻，有深的紫，淺的藍，淡的紅，像翻了的調色板，又如亭亭的舞女的綵帶。陽光已不能朗照了，但我以為這恰是到了好處——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別有風味的'。路盡頭的松樹的影子，被隔了樹照過來的餘暉拉得很長很長，和彎彎的楊柳的稀疏的倩影，像是畫在了這條路上。

忽然想起摘蘆葦做弓的事情來了。這是年幼的孩子最喜愛的遊戲，似乎很早就有，父親便做得處一張好弓。這並不危險，只是我們兒時一種尋歡作樂的玩物罷了，秋天時為盛。可見家鄉之秋，是一個熱鬧的季節，也是一個創意的季節。

現在憶起，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現在的我早已無福消受了，想到《回鄉偶書》裏“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我雖無少小離家，也還未鬢毛衰，但對於從前所熱衷的一切，如今只能回憶與回味了。

這令我到底惦着家鄉了。——這樣想着，猛一抬頭，不覺已是奶奶的家門前，輕輕地推門進去，父親正揮手示意我進去，明天還得去住另一座城市呢。

【本文作者：邱楨卿。(公眾號：鄧志剛語文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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