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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條青青的散文

文學1.49W

我的家鄉三城,是個小村。村外東頭橫着一帶沙丘,沙丘並不高,但由於村子地勢低窪,又因了孩子的眼光,它才給人突兀的感覺。雖是沙丘,但上面並不荒涼,每到暮春淺夏時節,遠遠望去,但見草色瀰漫,樹影婆娑,柳條兒青青。

柳條青青的散文

國小時,放學回家,每每看見柴門緊鎖,我就一溜煙跑出村,來到沙丘腳下。因為,上學前,母親告訴我,沙丘後面有我家一塊地,她會在那裏下地拔草。去那裏原也有一條平坦的路,卻要折幾道彎,路途便遠了;再者,小孩子總愛爬高上坡的,有這麼個好去處,自然不肯放過。上到坡頂,看坡下,地裏的花生長得很茂盛,接天蓮葉,象綠色的海;葉片間隙,閃動着無數映日小黃花,此時,母親正在地裏勞作。我便大聲喊:媽,我在這裏玩會兒。母親似乎聽見了,直起腰,望過來。母親的嘴在動,但我聽不清,母親的聲音小。但我知道,母親是在囑咐我:小心點兒。

於是,我便脱了鞋,赤了腳。正午的沙子很燙,開始腳有些疼;時間久了,腳板適應了,又有一種癢癢的感覺。我跑到一棵梨樹蔭下,這裏的梨樹長得很委屈,乾兒也不粗,葉兒也不稠,果兒也零星。我想拔幾根草墊着坐,卻無從下手。這裏的草全是大尖葉,亭亭的立着,邊緣極鋒利,會把手拉的汩汩出血。好草都長到莊稼地裏了,原來它們也喜歡肥沃,卻害苦了母親,弓腰彎背揮汗如雨。我最喜歡這裏的柳條,不是柳樹。枝繁葉茂的柳樹都戀着河塘溝渠,在那裏臨波弄影,對鏡舞姿去了。這裏的柳條很纖細很柔軟,幾十根簇擁在一起,形成一個柳樹叢,在微風中搖曳生姿:搖搖擺擺,象走路時,姑姑腦後那兩條左右擺動的大辮子;顫顫微微,又像戲台上,“穆桂英”頭上上下顫動的兩根雉雞翎。也有風急時,柳條便在風中狂歡亂舞,那不就像父親劈空甩出的馬鞭嗎?果然,風過處,抽出了滿坡蟬聲唧唧。

我循聲上前,躡足潛蹤。一隻黑色的蟬正依附在一根柳條上,聲嘶力竭,拼命聒噪。走得近了,蟬聲嘎然而止;屈身欲撲上前,蟬卻“吱”的一聲,振翅升空了。仰頭追尋時,忽覺有點點水漬灑在臉上,待回過神來,原來是蟬兒淋下的'尿,戲耍了我。玩膩了,我便折幾根柳條,上下一別,做成一個柳帽,戴在頭上;然後,我又用小刀斷一截柳條,用手一擰,柳條便離了股,抽出柳棍兒,就做成了一個小哨。柳哨細長,聲音就清脆響亮;柳哨粗短,聲音就雄厚低沉。我頭戴柳帽,嘴含柳哨,站在沙丘上,神氣十足,儼然成了一個英雄小紅軍。

那時,生活艱難,物資匱乏,好多日常用品都靠“換”,比如用破爛換火柴,用雞蛋換紙筆等。不過,畢竟社會上有了生意人,“收柳條的”就是其中之一。我的記憶裏,就有到小沙丘上捋柳條的情景。

那應該是個麥秋假,我和大我兩歲的百歲搭伴兒一塊去的。晌午時分,大人們都回家了,路上很靜,只有樹上的蟬叫得沸沸揚揚。地裏的玉米半人高,擋住了視野,我倆很小心。因為當時村子裏有“拍花子”的傳説,專拍小孩。現在想來,就是所謂的的人販子。不過還好,我們不曾遇上。

到了沙丘,我們照例先玩耍。捉蟬,編柳帽,削口哨,玩的熱汗淋漓。然後到下面的小渠邊洗把臉。小渠的水清冽澈底,靜靜地淌,流水不腐,能照出我們清晰的模樣兒,以及渠旁探出的柳條粼粼的身影兒。

這裏的柳最適宜捋柳條。春天發的芽,這時已抽成條,表面還有細細的茸,象一切新生的事物,透着嬌嫩。我倆可不會憐雛惜幼,鐮刀一揮,“噌噌”作響,一會兒就是一抱。然後,坐在樹蔭下,挑一截粗的柳條對摺,做個柳夾子,夾住柳條的底部,使勁一劃,柳皮皴裂;把柳皮挽一個疙瘩,夾子向上一捋,一根晶瑩剔透的柳條便呈現在眼前。柳條真白,象漢白玉的金棒,又像冬天掛雪的冰凌,細碎的陽光一照,閃閃耀眼;手摸上去,光滑濕潤,有汁液自內滲出。柳條兒,莫不是我的小手太粗魯,弄疼了你,以至你傷心的渾身落滿了淚珠兒?

回到家,把柳條放在向陽的窗台上,經過幾天的暴曬,就成了幹柳條,可以收起來存放了。不過,天有不測風雲。記得一次,我和母親正在地裏幹活,天邊捲起了烏雲,還有悶悶的雷聲滾來。我們匆匆的往家趕,腳步終敵不過雨步,將近村時,已經大雨滂沱了,還伴着疾風。進了家,我的柳條兒已經吹散在地,七零八落的陷在水裏,沾滿了污泥,我傷心的拾起來。父親説:柳條兒沾了水,會變黑,恐怕不值錢了。我聽了,更加落寞。不過,父親又説:我可以給你編個籃子,秋後跟你媽去拾花生。我聽了,這才破涕為笑。

父親的手很巧,很快就把籃子編好了,我愛不釋手。秋收時,我拿出來,跟在母親的身後,高興地去地裏。回來時,裏面盛滿了我的收穫和歡笑。

標籤:青青 柳條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