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星亮晶晶隨筆散文

記憶真是神奇的東西，1955年出生的我，腦海中不時閃現的是童年，少年的片段。

　　一、1958，大約是夏季。

老櫃子的.銅飾件閃着黃光，爸爸正拿着工具撬，奶奶説，你這敗家的小子，鐵鍋都交上去了，還要壞我的陪嫁，那是我從孃家帶來的。屋外響着鑼鼓聲。高音喇叭，正喊着“趕英超美”，大躍進萬歲，總路線萬歲，人民公社萬歲。天熱，奶奶説，人捉有禍，天捉有雨。

　　二、1959.有雪

奶奶説，去吧，回趟鐵嶺。爸爸，媽媽，我，就去了鐵嶺。伯父在辦公室呆坐着。挖糧。逼死了人。攤事了。判刑。不久，就判了，五年。奶奶説，我的兒呀，你是老八路啊。我還小，但我爸是拿槍的。伯父不是。咋就是八路呢？不明白的事多着呢。枱安，茨於坨，盤山，那些地名就老深刻了，我爸，我奶老叨叨着，我伯父在盤山監獄呢，那是去探視的路。天黑了，媽媽還在烙餅，給伯父的。

　　三、1960.夏。

我餓。可鄰居的小鐵蛋好像更餓。他在門口哭着，喊着，我餓，我餓。媽媽正忙着做飯，對我説。一會，糊塗粥熟了，把鐵蛋喊過來。啥粥？有菜葉，玉米麪。鐵蛋喝了二碗，還説餓。媽説，別喝了，能撐破肚皮。我就瞅鐵蛋的肚子，鼓鼓的。天熱，鐵蛋出汗了，我也是。

　　四、1960.秋天。

爺爺來了。揹着一個大倭瓜。熬倭瓜，還有土豆。爸爸在灶上烤明太魚，幾根材棍似的。爸説，老朝鮮沒忘恩啊，誰是老朝鮮？我想不明白。忘恩，啥恩？可惜我那連長啊，兒都沒看着，就死在上甘嶺了。爸説。媽就説，他兒10歲了吧。爸説。九歲。天還是熱。悶悶的。有明太魚的香味。

　　五、 1962.雨後。

滾鐵環。我和鐵蛋。在雨水中。邊滾邊喊。要古巴，不要美國佬。古巴好啊，有古巴糖，甜甜的，媽説，別吃多了，小心蟲牙。真是的，我饞啊，還不讓多吃。又和鐵蛋喊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飛機拉粑粑。誰的飛機？美國的唄。累了，就往天上瞧，有隻鷂鷹盤旋着，誰家的雞要遭殃了。天湛藍湛藍的，還漂浮着幾朵白雲，小鳥在樹上，唧唧咋咋的叫着。

　　六、1962.秋。

該上學了，到了國小校，數數。一百個。我數到七八十就車軲轆了。老師説，不行，明年來吧。鄰居姐姐説我笨，我才不信呢，就又瘋跑着玩去了：前軲轆轉，後軲轆轉，當間坐個王八蛋，前軲轆走，後軲轆走，當家做個老母狗。喊着，跳着，笑着，小夥伴們都上學了，鐵蛋也去了。我就和更小的孩子玩了。真是的，我就上學晚了。老伴説，瞅你小時候那個熊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