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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不遠散文

文學2.14W

做夢了。夢見,織了半截的帶着棒針的毛衣,一團散開的毛線,還有,一些慌亂。

天涯不遠散文

突然就醒了。枕巾上薰衣草精油淡淡的香縈繞於鼻息間。轉身,把臉埋在枕頭裏,與這一襲輕淡的香相偎依。

記憶的手,探入歲月的河裏,打撈。走過的時光,如一幀幀黑白照片,在腦海裏鏈接成活動的膠片,如電視劇的字幕,緩緩前移。一些温暖,一些薄涼,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把我席捲。

那時候真小。學校的門外,有一片好大好大的菜園,菜園間,有一條寬闊的水渠,涇河的水分流到水渠,流得歡快而湍急,在一個坡段處飛瀉,打個旋,又汩汩汩的向東奔去。流入菜園的一小股一小股的水,漾着波紋,園裏的菜,綠得喜人,菜園邊的各種草,嫩得可愛。

那時候,我捧一卷書,讀。抬眼,他卻在不遠處,也捧一卷書讀。那時候,他揹着畫架,約我陪他去寫生,河面有一座鐵皮做得橋,他把畫架背在我的背上,把我背在他的背上,穿過河水,他的褲管濕了,我笑,他也笑。那時候,水渠旁,有兩棵好粗好高的歪脖子柳樹,他在柳樹下為我戴上草戒指,説有一天會讓我成為他的新嫁娘。那時候,我在他的手腕繫上我用各色絲線編成的花絲帶,與他,手相牽。

之後,我髮髻插一朵紅花,成了他的妻。之後,我這雙被他愛戀過無數次被他誇讚過無數次的手,為他彈過琴,為他寫過文章,為他織過毛衣,為他做過飯,為他洗過衣,為他養育兒女,為他挎日子的沉重我用二十年的光陰來兑現我愛他的承諾。可是,是哪個可惡的巫婆念響了魔咒麼?歲月啊,你怎麼就打磨掉了他的温情與呵護呢?你怎麼忍心?

使人生圓滑進行的微妙的要素,莫如‘漸’。造物主騙人的手段,也莫如‘漸’。豐子愷在文章《漸》中這樣寫。是的,萌芽的春漸變成綠蔭的夏,凋零的秋漸變成枯寂的冬,這是大自然的漸變。咿呀學語的`孩童長成英俊的青年,青春妙齡的女子變成鶴髮童顏的老太太,這是日月漸變的痕跡。而多少情感,也在漸變中了無痕跡了呢?一個‘漸’字,藴藏了多少俗世的歡愉,又涵蓋了幾多人生的苦澀?

懲罰一個愛你的人最妙的辦法,莫過於你從他的視線中躲開。躲遠的,可以是軀體,可以是靈魂。心近時,天涯也可咫尺。心遠了,咫尺也是天涯。而天涯之外,大概是我等俗人窮其一生也難以到達的地方吧。

在博裏,遇見過葉子,葉子告訴我要做一個温暖的女人,然而葉子離去了,我發了好多紙條給她,卻再也沒見到她。在博裏,我遇見過大哥,大哥説要陪着我讓我不孤單,然而在我病得無助的那些日子裏,他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説過。有緣的人,來過很多,又走丟很多。滾滾紅塵,來來往往,很多的關愛只作短暫的停留後,便擦肩而過。

永遠,終是一句謊言吧。而謊言,哪裏經得起日月的刀砍斧鑿?

諾言,終會化作風的,風來時,兇猛在枝頭,去時,便無影無蹤了。

從容相愛,如葉生樹梢。從容生活,如草生堤堰。這是葉芝的詩句,讀之,有醍醐灌頂的感覺。葉生樹梢,草生堤岸,是怎樣的靜美與從容啊?春來,我發芽。夏來,我長大。秋來,我蓬勃。冬來,我隕落。芽兒初綻,我欣欣然翹首枝頭,安安然匍匐在地。炎熱時,我撐開濃蔭一片,我綿延千里萬里。而當秋來,我驕傲成一片嫣紅,我寧靜枯黃。我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我化作春泥更護花。我就是我呵,開則開,萎則萎,獨自寂靜,獨自歡喜。

葉生樹梢的相愛,草生堤堰的生活,野生,自由。自不期盼,不強求,不束縛,如雲捲雲舒,如潮起潮落,何等快意。

那麼,就這樣吧,對於陪伴與愛戀,好好珍惜。對於離棄,不再挽留,也不再心生慼慼。這輩子,我已經花了好多好多的時間來愛別人,剩下的光陰裏,我要好好把自己保護,我將不再拿別人的錯誤歲月的薄涼來傷害自己

很久沒有觸摸過那些白的黑的琴鍵了,很久沒有情緒從指尖傾瀉而出的體驗了。突然,彈琴的慾望極其強烈。我原以為,方塊的文字可以寫盡我的悲歡幽怨。然而此刻,我明明白白感覺到文字的蒼白與虛弱。唯有琴鍵,唯有那些跳躍在鍵盤上的音符才可以淋漓盡致我的淚我的歡顏。

坐定,深呼吸,輕輕豎起指尖,整個晨,與一架琴,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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