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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人的妻子啊,我願守護你一生美文欣賞

文學1.03W

5年前,一向身體健康的妻子突患罕見重病,因沒有治癒的先例,專家醫生已放棄治療,可身為教師的丈夫沒有放棄。幾年來,他潛心鑽研醫學,用自己真摯的愛創造出生命奇蹟,讓徘徊在死亡邊緣的妻子“起死回生”……

植物人的妻子啊,我願守護你一生美文欣賞

2000的冬天異常寒冷,連降幾場大雪後,豫東平原被裝扮在一片銀裝素裹之中。然而,對於後台鄉台北村的教師張廣嶺來説,有一場比之“更冷”的災難,這突如其來的災難幾乎使這個温暖的家頃刻間毀於一旦。

一晴天霹靂,妻子突成植物人

2000年農曆臘月16日,睢縣後台鄉後台北村村民任秀玲突然感覺右腿麻木,繼而雙腿失去了知覺。妻子突如其來的怪病讓剛剛由民辦教師轉正的丈夫張廣嶺不知所措。自1997年5月母親病故,張廣嶺從鄉文辦室借的1000元辦喪事的賬還未還上,如今妻子又得此怪病,對張廣嶺來説無異於雪上加霜,但看到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妻子,張廣嶺二話未説,向親朋好友借了1800元錢,背起妻子乘車去縣醫院治療。

在縣醫院僅僅兩天,妻子雙腿的麻木向上延伸至胸部以上。縣醫院的醫生也未診斷出病因,便催促張廣嶺轉醫療條件相對較好的市第一人民醫院治療。在市第一人醫院經核磁共振檢查,任秀玲的診斷結果為“上升性急性脊髓炎”。在醫生辦公室裏,專家告訴張廣嶺:“你家屬的病情,目前國內尚無一例治癒先例,我們也無能為力……你還是回去吧。”儘管醫生説的話很輕,儘管醫生辦公室的暖氣開得如春天般温暖,可張廣嶺的心頭卻如冰窟般寒冷,他未聽完醫生的話,便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醫生面前泣不成聲,他語無倫次地哭訴道:“醫生,俺求求您,救救她吧,她還年輕,俺這個家不能沒有她呀……”

2001年的春節到了,有錢的,沒錢的,人們都歡聲笑語,喜氣洋洋。然而,在縣醫院病房內的張廣嶺則熱淚伴着冷饅頭與妻子度過了這個萬家團圓的日子。此時,妻子的病情愈加嚴重,她雙眼緊閉頭髮蓬亂,孤苦伶仃地躺在牀上,失去知覺的雙腿延伸至雙肩後的麻木,就連脖子也失去了知覺,僵硬得不能扭動,除了有微弱的呼吸外,幾乎看不到其他的生命體徵。醫院已經停藥治療,這次張廣嶺徹底心寒了。無奈,他只好將妻子拉回家中。

任秀玲的孃家人聞訊趕來。她的姐姐説:“廣嶺,秀玲到了這一步,作為孃家人,我們沒啥説的,你看看哪塊地裏的樹大些,給秀玲準備一副好棺木吧!你們畢竟也是快20年的夫妻了。”

送走任秀玲的孃家人後,張廣嶺推開自家土屋的門板,蹲在妻子的牀頭,瞅着與自己朝夕相處相濡以沫20年的妻子突然撒手離開人間,他的心碎了。驀地,忙俯下身去,在妻子的耳畔呼喚她的名子:“秀玲,秀玲……”尚存一絲氣息的任秀玲嘴巴張了幾張,雖沒説一個字,可僅能轉動的眼睛裏卻有兩滴清淚滑落。已懂事的大女兒看到此景,死死地扯着張廣嶺的衣襟跪在母親的牀頭,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爸爸,媽媽不能走啊,我們不能沒有媽媽呀!”女兒的呼喊如刀割般讓張廣嶺心頭滴血。一時間,張廣嶺無所適從,他呼地推開木板門,一下跑到荒無人煙的雪地裏,跪地號啕大哭。

一次,夜半時分,張廣嶺突然被女兒夢中哭叫“媽媽”的聲音驚醒。此刻,一種強烈的責任感湧上張廣嶺這位男子漢的心頭,與其讓妻子等死,不如砸鍋賣鐵去延續妻子的性命,妻子多活一天娃兒們就有個依偎。於是,他把自己多年積攢的文學書籍及家中的水泵犁耙生產生活用具都統統賣掉,就連妻子做棺材的棺木也毅然忍痛賣掉。他心裏只有一個信念,只要妻子一息尚存,就不能放棄為她治療。就這樣,張廣嶺懷揣着賣掉全部家當的現金,揹着已判“死刑”的妻子再次踏上了茫茫的尋醫路。

2001年3月,省專家醫療巡迴隊到中醫院巡迴治療,張廣嶺得此消息竟激動得一夜沒有閤眼,彷彿在沙漠裏看到了綠洲與希望。第二天專家來到任秀玲的病牀前用錘敲擊着任秀玲的腿部腰部胸部……直至敲到任秀玲的臉部,任秀玲才有知覺,省專家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句話沒説就接着檢查下一個病號。檢查完畢,省專家把張廣嶺叫到辦公室:“據你家屬的病情,病人康復已沒有什麼希望,及早出院吧……”對專家抱有一絲希望的張廣嶺聽此噩耗,如同被人當頭一擊,隨即暈倒在醫生辦公室門前。

二雪上加霜,為妻看病自學醫

2001年4月中旬,張廣嶺不得不含淚背上妻子再次返家。其實,家是怎樣的一個家啊!殘垣斷壁遮蔽不住滿院叢生的雜草,土坯牆的屋子已空空如也。將妻子放在地上,他便拾些磚頭在屋角壘個池子,填上些乾草就成了他和妻子所謂的“牀”。左鄰右舍聽説秀玲回來了,便紛紛前來探望,目睹眼前的情景,善良的鄉親落淚了,便紛紛伸出援助之手,你三塊我五塊自發地將錢塞到張廣嶺手中。

俗話説:“禍不單行,屋漏偏遭連陰雨。”就在任秀玲從醫院回來不久,她的脊椎上方竟又起了一個酒瓶底大的'紅腫塊,而且在短短兩天裏惡化成了一個直徑30釐米的大瘡。此時張廣嶺為給妻子看病連吃飯都成了問題,萬般無奈之際,他讓二女兒照顧妻子,自己騎車到30裏之外的鄉村去討飯討錢以養家餬口。

危難之時見真情。雖説任秀玲已經出院,但她的病情始終讓中醫院的醫生任津生馬錦文牽掛。星期天,他們二人來到他家,任津生掏出100元錢塞到張廣嶺手中,馬錦文帶來了任秀玲急需的藥物,二位好心的醫生説:“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杯水車薪,暫緩一下燃眉之急吧,有什麼困難,你儘管講,我們盡力而為。”面對雪中送炭的恩人,張廣嶺道出了他心中的願望:“我想學醫。”任津生馬錦文兩位醫生看到張廣嶺那雙渴望的眼神,默默地點了點頭。

鑽研醫學,説起來容易,可對於張廣嶺來説確實太難了。他白天教學,放學後,要給妻子餵飯翻身梳頭按摩。晚上,他還要戴上專門從醫院買來的橡膠手套給妻子掏乾結的大便。等妻子睡着了,夜已經很深了,他這才有時間看醫學書,寫筆記。幾年間,他不但熟讀了《藥理學》《清宮醫案研究》《新鍼灸學》等幾十種書,記了20多萬字的18本讀書筆記,而且,他還跟縣中醫院的曹醫生學會了鍼灸醫術。

因為任秀玲的病十分罕見,根本沒有專門的治療藥物,於是,張廣嶺對照任醫生送給他的《中醫手冊》潛心琢磨,結合妻子的病情,他到田間地頭挖中草藥,到製作笤帚的作坊去撿拾有種叫“大青葉”的竹葉進行配製,經過試驗失敗,再試驗再失敗,他終於摸索出了用黃芪等多味中藥治療妻子的軟癱病有特效。在幾名老師的指導下,他開始選藥配藥,然後,再進行炮製,研成粉末,裝成膠囊或者用蜂蜜製成藥丸,再計算出劑量,研究定量,一味藥不知要花費多少工夫。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一天晚上,張廣嶺像往常一樣給妻子鍼灸,突然,妻子喊了一聲“疼”。張廣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又紮了一針,她又喊疼。霎時,張廣嶺興奮得像個孩子似的蹦了起來,繼而抱住妻子失聲痛哭,他喊道:“孩他媽,你死不了啦。”“廣嶺,”妻子含淚輕輕地喚了丈夫一聲,“這幾年,你受苦了,我是個廢人,下輩子就是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你的恩……”張廣嶺一把堵住她的嘴:“傻話,下輩子咱倆還做夫妻。”

任秀玲的知覺恢復一段時間後,繼而又失去了知覺。可廣嶺並不氣餒,他慢慢加大藥物劑量,使任秀玲每次恢復知覺的時間由一個小時增加到兩個小時,中間反反覆覆;在張廣嶺的不懈努力下,任秀玲的知覺最後逐漸得以完全恢復。

三陽光總在風雨後

初從醫院回家,就曾有人斷言:不説張廣嶺不懂醫術,就是懂,任秀玲的三大感染也避免不了。這所謂的三大感染就是:感冒感染褥瘡感染和尿路感染。初出院,任秀玲幾乎沒有免疫力,掀開被子就感冒。一次,張廣嶺打聽到鄰縣一民間醫生有增強免疫力的偏方,當時,不顧大雪紛飛,便騎車到60多公里外的鄰縣去尋醫問藥。為研製治療感冒感染的中成藥,他更是無數次往返後台與縣城之間,不厭其煩地請教醫院的醫生和有關方面的專家,經多方指導他終於獲得了成功。

感冒防治住了,褥瘡感染接踵而至。任秀玲失去知覺的肢體如不及時擦洗按摩,極易造成褥瘡感染和肌肉萎縮。冬天寒風刺骨,夏天蚊蟲叮咬,疲憊不堪的張廣嶺幾乎不敢睡覺,有時實在困了,就趴在牀沿上打會兒盹。那時他想,什麼時候她能自己翻身該多好啊!

尿路感染更是難防,任秀玲大小便失禁,小便要用導尿管導尿。大便要靠張廣嶺用手往外摳。摳大便可是一個技術活,摳得可裏了,極易損傷大腸,他要憑感覺一點一點往外摳。夏天異味沖天,冬天寒冷異常,時間長了,張廣嶺還給自己起了個綽號,叫“掏糞工。”

恢復知覺後,她體表出現了冷熱癢痛的過程,特別是她奇癢難忍時,張廣嶺就要不停地拍打,有時要拍打一整夜,過度的勞累使張廣嶺的胳膊落下了病根,遇有陰天就痠痛得抬不起來。

自2000年臘月至今,任秀玲經歷了6年人間煉獄般的折磨,從發病後失去知覺成“植物人”被醫學專家判為“死刑”,直至後來全身恢復知覺……春去春又回,花落花又開,六載似水,妻子的生命在張廣嶺的悉心照料下,才得以繼續延伸,可6年的付出,對張廣嶺來説,怎一個“苦”字了得。

任秀玲得病後,張廣嶺把抽了幾十年的煙戒了,兩三年,家中連菜都沒買過。“糖是甜的嗎?橘子是酸的嗎?”每當兒子問起這些的時候張廣嶺就特別難受,生活的拮据,吃飯都成了問題,哪有閒錢給孩子買零食,兒子懂事,從來不要。今年夏天,好心的鄰居給他家送來四根黃瓜,兒子接過連洗都沒洗抓住就吃:“爸爸,這黃瓜真好吃呀!”童言無忌,隨隨便便的一句話説得張廣嶺難受半天。

低矮的草屋內,昏暗的燈光下,暑去寒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3000多個日日夜夜,伴着蚊蠅的叮咬和妻子輸尿管流出刺鼻的氣味,張廣嶺幾乎沒睡過一個囫圇覺。為了不耽誤自己的工作,白天,他用輪椅推着妻子上學校,課間為妻子量體温打針喂藥……這一推就是三年。

大愛無言,是愛支撐着這位堅強的漢子沒有倒下,更是因為有愛的支撐,張廣嶺用心教書,用他同樣飽受辛酸與甘苦的心,體會每段不同的人生。2003年,張廣嶺所帶的班在全校20多個班級中排名第六,2005年,他所帶的班級在全鄉統考中名列前茅。

2006年的春節剛過,張廣嶺6年如一日照顧妻子的事蹟,如一股春風般被社會廣為傳頌,學生們為他捐款,各界人士也紛紛伸出援助之手,縣中醫院也是定期免費上門為她體檢。人們都在讚歎,是張廣嶺愛的執著,嚇退了死神,贏來了妻子的生命。

目前,任秀玲的全身已恢復了知覺,肌肉逐漸恢復了張力,但仍然無法站立。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裏,張廣嶺就把妻子推到外面盡享大自然的甘美。守着近鄰,望着遠方,任秀玲將幸福寫在臉上,一天,她伏在張廣嶺的後背上悄悄地説:“有你真好,活着真好……”

是的,活着真好!在採訪張廣嶺的那天,記者問他,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張廣嶺想也沒想,便指着身邊的妻子説道:“照顧她,守護一生,我相信有一天她會站立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