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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山潁水禪心優美散文

文學2.61W

(一)

靈山潁水禪心優美散文

人生無處不行走。

我似乎總是在行走,在山水間。翻越幾重名山,涉過長江、黃河。然我有預感,有一處夢境,等待着我抵達。

我聽説,有你的夢,像落花一樣的輕。她會在時光飛逝的每時每刻,有情有意地醒着。

我似乎有一段經年的心事,在等待的幽冥星海里,撥去天光雲影,做一次無盡的冥想。我應該有幾度遷徙的歷程,在歲月的疼痛中,尋覓前塵舊夢,做一次無言的回首。

行走,如同一片葉被風裹挾着在森林裏穿行,每一片樹葉各有各的方向,如同無數個交錯的人在生命的旅途中擦肩而過。寂寞像風、像空氣中看不見的塵埃,時時包圍。

若想為孤寂的靈魂找一個出口,永遠戴着一頂聖潔的禮帽的紫雲山,適宜滌盪寂寞——山水總是長在心臟裏面的位置,淌過時間的河流,就能尋覓到那個有夢的地方——且我非常喜歡這座離家很近的紫雲山,傳説他是人類的始祖母女媧曾經居住的“靈山”和潁水,紫雲山又因李白、劉禹錫、歐陽修等而成為文化名山——可我從未去過,也許,是他在等我,他就是我夢中的聖地?

行走在陡峭的山路上,時停時歇——空山鳥語,水流淙淙,坐在水邊嬉戲,洗濯疲憊的足,潺潺清泉濯我心;廣袤的天際幾朵白雲,感覺靈魂正與白雲相棲。悠然飄遊,流水潺潺,竹林扶疏,泉石相映,別有洞天,古幽之情,令人忘俗。在這寂寂而清幽的地方,心情愈寂寞。

詩仙太白,在落寞時誠然是深知寂寞之味的。李白來到這裏,便也知道了紫雲山的寂寞。寂寞到了他那裏,便是無可排遣的愁。這些愁緒愈積愈多,愈演愈烈,最終化作了錦繡詩行: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字裏行間,一代詩仙的寂寞鋪天蓋地而來。

(二)

佛曰:眾生無人不寂寞。紫雲山上有佛有道,無極老母和眾神佛以祥和的目光,俯視着人世間無常的悲喜。層疊的青山,清澈的藍天,潔淨的白雲,漫山的神佛,彷彿在提醒人們,這兒拒絕所有的浮華。

天空澄澈淨碧,秋霜把樹木綠草染成一層層的橘黃、橙紅,成熟、明快、晴朗、温暖、安閒、散淡,是此時的紫雲山。有鳥從高處飛來,它借給我翅膀,攜着清風,我忘情地飛翔。那偶爾掠過的雲彩,它視我為一粒微塵。

我知道,我和文友們已進入靈山,這是紅塵中沒有的聖境。空遠的視野,彷彿到達天的盡頭。而這盡頭,可以舒展狹小的心靈,足以讓你放下所有的繁瑣,讓沉重和世俗的紛擾得以歇息。

那些模糊的碑文澄澈着人間的平靜,又似乎隱含着朝代更替的文明;一些石階光滑溜圓,只是不知盛載了多少過客的腳印?也許這兒曾經存留過劉禹錫挺拔的背影,收藏過歐陽修深情的回眸,還有昔日的、現在的眾多無名氏匆匆的足跡——他們不願在淨化心靈後又倉促地回到塵世間,不願匆忙地湮沒在擁擠的人流裏,可又不得不歸去。

今天,我們來了。若干年後,又有一批多愁善感的人遊覽這方山水聖境,又該會是怎樣的心情?

無從得知。現在,我只知道,有一種追尋,永遠在夢境。

(三)

在水流的地方,我停止飛翔的翅膀,變得有些慵懶。短暫的徘徊,我在判斷此山抵達彼山的方向和進程。這個過程,足以煙雲盡覽,成就生命的底色。

水裏,幾尾魚兒在悠閒地遊弋,它們因為長在這方寶地,而過上了神仙般的生活。它們染不到塵味,魂清骨淨,自在逍遙。幾盞睡蓮惺忪着初秋的雙眼,貪戀地看着這個世界。荷盤上的清露,載着雲夢般的世事在陽光下慢慢蒸發,無影亦無痕。在匆忙間,我將靈魂藏在某個有蓮花的角落,又飄忽的離去。

陽光傾瀉在水面,逶迤地流淌。那光芒,刺痛着尋夢者的眼睛。再灑落到我身上時,我已漸漸地消融。

輕盈自如地體驗生命的自在。洗去塵埃,我選擇蓮的形式,存在於這個世界。

手機的音樂播放機裏,朋友在聽古箏《雲水禪心》。天籟一般的絕妙之音漫卷漫舒,營造出空靈悠遠的意境,彷彿天地萬物全都溶在了這一份亦真亦幻的意境之中。

也許該換一種飄逸的心情,在月光下與一個偉岸的背影對望。以水的姿態做一次輕靈的流轉,那時星空亦寂寞,山也無言。而我依舊端坐如蓮,聽天地間起落的聲勢。那樣就不會錯過落花流水的美麗,不會忘記流逝的歲歲年年。

我曉得,今生會有一個與我同老的人,在温暖幽深的庭院候了我百年。會有那麼一個人,趕長長的.路,風雪夜歸,為我壓好被角。掩窗,滿室流瑩的梅花芬芳。

禪樂靜靜地流淌,若一場無法終結的命運。我不禁想起製作這首曲子的人,那空靈清婉的文字迷離着我的情思。不知她現在是否情懷依舊?是否還有未了的塵緣與宿怨?説不定這些年在某個擁擠的人羣中,她曾經與我擦肩而過。説不定我們可以做蓮荷般的知己,聽一段高山流水的清音。

聚散天註定,離合總關情。她有她的仙緣,我有我的宿命。寧可一生一世在塵世的對岸偶爾懷想,寧可永遠不要握到那隻手。

夢若心蓮,清如水,淨如月,冷寂又宛然。像秋的夜,泛着歲月的塵黃,也散着淡冷的幽香。此時我只是塵世中一朵素潔淡白的蓮,寂寞地花開花落。

(四)

經過艱苦的行走,推開那道紅色的門扉,我們到了安陽行宮。漫天的神佛好像都聚居在裏,浸潤着行宮的每一個角落。此刻,我還是夢境裏的我。合什拜各路神仙,我祈望菩提樹上可以落下幾粒菩提子,拾揀起來串成珠子,伴隨我遠走。抑或是尋找一個地方栽種,讓慈悲和禪意在人間流轉。

梵音繚繞,香煙繚繞,煙霧之中,彷彿又進入一個夢境。我看到許多的香客正在點燭燒香,朝拜着佛的方向,朝拜着綠水青山,像是在朝覲生命的過程。心在瞬間靜止。點燭,燃香,我默立在香爐前,靜靜地朝拜,輕輕地叩問。而神佛,是否真的在聆聽?

朝人流的方向走去,他們在撫摸一隻佛手。朋友説,觸摸佛手,便可以沾來一年的好運。當雙手握貼上去的那一刻,有一種温潤,從指端穿過經脈流淌到全身。原來,我與佛可以這樣息息相關、相容。

我抬頭望佛,他悲天憫人的目光將我攝獲。待離開時,我的心會更加空落。試圖駐足,可是朋友頻頻相催。

所有的路都被煙霧層層封鎖,穿過去了,便會荒蕪紅塵的歸路。而我是應該繼續行走?還是該駐足遙望?也許丟落一些沉浮的細節,在紅葉染盡青山的時候,我能緩步歸來。其實,世間所有的路都相似,此山與彼山也只是隔了一縷不算太長的直線。而我,可以將悲涼、蒼涼寫成美麗,將寂寞舞成春秋。

丟下悵然,繼續行走。我知道,倘若丟了夢境,我必定可以尋回現世。

(五)

越往上,比前段路更為難走,我們一路向上,不斷看到天然的巨大的山巖和巨石——五色石,據稱這些是為女媧補天所用的五色石,並認為女媧就是在紫雲山上煉石補天的。山路越來越陡,倚着山壁,而上。向上看,讓人以空靈的姿態企望人生的高度。

是啊,我一直穿行在光與影的交界,塵間與世外的邊緣。撥荊棘,踏雜草,順着山崖上垂懸一條繩索,走近“神清之洞”,彷彿耗盡百年光陰。

臨洞口,又一副俗胎凡骨。在洞口我非常想從對面的懸崖上找尋“神清之洞”的模樣,卻怎麼也看不出來。許是經過一千多年後,時光之手把懸崖上的各種物事都弄得支離破碎,亦是我不具備歐陽修那樣的慧眼。

我不知道,這樣的行走是拾揀得多,還是丟失得更多。只是,看了滿滿的雙眼,又怎能再去計較得失?

我是帶着無為心來的。我告訴自己。

跪在蓮花蒲團上,雙手合十,許一段紅塵的心願。

我叩首,任塵緣虛無地起滅。

這一刻,我只有安寧。

(六)

紫雲山靜默着。顯赫者來也巍巍,寂寞者來也巍巍。

再看一眼,我將離開。

我收拾飛行的心情,沉沉地歎息。俯望遠水近山,浩然的景緻讓我感到自身的渺小。究竟是什麼,讓紫雲山給了我如斯空靈的感覺,使我不忍離去?這樣淡淡的情懷,可曾浸潤過其他遊人的心?

下山,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感覺生命隨之下沉。原來,來時與離去的感覺果真不一樣。那些迎面而來的稀疏遊人,朝着我走過的地方前行。他們此刻的熱忱必定會換來與我同樣的失落,亦或者是欣慰?

越過行宮,繞過梵音。煙火香,在風中越飄越淡。我沒能揀到菩提子,卻拾得來自初秋的第一枚落葉。

在它飄落的那個瞬間,我明白,終有一天我會像秋葉一樣的離開。

離時已不如來時那般喧囂,生命走到最後總是寂靜。待到暮鼓響起,人去山空,紫雲山只有獨自感受這初秋的微微薄涼。

走出紫雲山,暮風有幾分沉重。無言的背景被我遺留在身後,紫雲山看着我逐漸黯淡的背影,會滋生些許悵然的失落麼?我為自己的多情笑了。

紫雲山不會回答,我亦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