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我也不願

錢鍾書先生有三不願：“不願花不明不白的錢，不願見不三不四的人，不願聽不痛不癢的話。”我自忖離大師很遠，但在這“三不願”上，卻有相通之處，願意守着自己的一份清高，遠離塵世的煩擾與喧鬧，但是我卻不能像大師那樣，不願就不做，只能如一個平凡人，在不情不願中，扮演着不尷不尬的角色。也正是因為與大師有了這樣遠的距離，不明不白的錢從來沒有花過。

先説這不三不四的人吧。紅塵當中，人還真的免不了俗，所以不得不和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一向喜歡和塵土一樣微小的人物打交道，喜歡聽一地雞毛的瑣碎小事，因為鮮活，能聞得到人味。但這不三不四的人，卻也見過不少。一種就是總是以為自己老三老四的人。這樣的人，給人的感覺不爽之處在於，大家都知道他的份量與地位，只有他自己不自知，擺出一副俺有權、俺有勢、俺有靠山、俺不同凡響的嘴臉。尤其是一個單位的，巴掌大的地方，綠豆大的事，再能呼風喚雨又能咋樣，還不就是向上看都是屁股，向下看全是笑臉嗎？有時候那上不上下不下的擠壓勁，還真的不如普通的百姓，離得遠了，上面屁股的排泄物薰不倒，下面假笑膩不着，落得個輕鬆自在。一種是做事不三不四的人。這樣的人，談不上敬業，更不會把職業當事業，事功的標準是領導的欣賞，事敗的尺子是領導的批評，不堅持真理，不維護科學，不堅守原則，只以領導的好惡作為風向標，天天為領導的臉色疲累自己的身心，可是做的那些事，卻沒有一樣能產生生產力和向心力的，這樣的人，即便騰達了，但後背肯定是涼的，因為只有靠山，沒有羣眾的基礎。

再説這不痛不癢的話。北方人可能是因為地理環境的薰陶，所以大多直腸子，説出的.話不拐彎抹角，你只要聽他説的那句就成，思量多了，是你自己的不對，所以和北方人打交道省心省力。但南方人也可能是江南巷陌的影響，説出的話常常是委婉隱晦，常常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不發表觀點。比如説你在會上當記錄員，發表講話的人，口若懸河説了一大篇，但能錄在紙上的卻沒幾句，可是人家明明説的句句在理，明明講的字字是真，放在一塊就是真理，但就是看不出哪一句是人話，於是就感覺説話的人要麼太神聖，要麼太狡黠，於是就心裏敬畏起來，遠之才是保全自己的妙策。不説心裏話。比如説他和你一起聊天，習慣了不偽飾的你當然是我口言我心，人家問的，你全説了。然後你再問，他也全説了，只是這個天聊完了，你卻覺得自己在對方面前裸奔，人家卻蒙着面紗，雲裏霧裏的吵弄。

活在紅塵中，説着不願説的話，見着不願見的人，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地流逝着。有時照照鏡子，覺得還是喜歡自己的，那個鏡中的人，還沒有失了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