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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一個人是一件寂寞的事散文

文學1.14W

“從來沒有問過你的名字,因為我知道你遲早是要離開的,沒有費力地記,以後就不用費力地忘了。”

愛上一個人是一件寂寞的事散文

這是羅一和我説的最後一句話,每每想起的時候心裏就“噔”的一聲,就像是上一次把玻璃杯摔碎時聽到的聲音一樣,清脆而短促,我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心碎吧。我原本以為,我可以很快就忘記的。

那天的風撩動着窗簾靜悄悄地溜進我和羅一合租的屋裏,秋日的午後,陽光蒼白地趴在窗台。我媽媽打電話要我回家住,我已經裝好了行李準備回家了。羅一沒有問我要去往哪裏,大概她是知道問了我也不説的吧。

我站在窗前,看着她把我的一件白襯衣摺好了疊起來,又攤開了重疊,然後再慢慢地卷着,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地説:“這樣,無論你走多遠,都不會給壓出痕跡來。”我只是淡淡地應着:“別收拾了,沒幾件衣服。”

羅一頓了頓,沒有回頭看我:“以後,大概就沒有機會替你收拾了。”

我沒有回答,她卻説:“不去送你了,怕不小心捨不得你走。”羅一放下手裏摺疊的衣服,抬起頭看我,我分明看到她眼中的淚光,她的聲音竟已經哽咽。我走了過去,她卻轉身揹着我,瘦削的肩膀輕輕地顫抖着。我於是擁着她細聲地説:“傻瓜,不哭好不好。”

羅一回過頭來,用力扯着我的衣角,終於都哭了出來:“那麼,你不要走好不好?”

和羅一合租的第一天,我並不知道她也是一名學生,看她那一身妖里妖氣的裝扮,我甚至以為,或者羅一隻是一個自甘墮落的煙塵女子呢。

“接下來的三個月,這間房子就是你的了,除了拆牆放火,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她指着一間靠南的客房説。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臉上露出調皮的笑。説完很老練的兩腳一踢把鞋子踢得亂飛,赤着腳“咚咚咚”地衝去了淋浴室。

我抬頭看到光可鑑人的電視幕牆裏照映出的自己的臉,開了兩個多小時的夜車,臉上説不出的憔悴和隱隱可見的鬍渣確實使我顯老。於是我只是輕輕一笑,不去答話。誰知羅一竟然從洗浴室裏探出了頭,濕淋淋的頭髮貼着她素淨的臉,水靈靈的眼睛盯着我:“還有,決不許帶任何女人來,明白不,大哥。”

看到她就這樣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圍着長毛巾出現,使我更加確定羅一是煙塵女子,假説非得説點好的話,頂多算一個可愛的煙塵女子。她卻從此以後,大哥大哥地喊我,不曾改口。

説來,她該謝謝我,我也應當謝謝她。當時我剛停下車,才發現身上忘了帶錢包,幸好我的銀行卡並沒有放在錢包裏,跑去櫃員機卻失望的發現提不出錢。若不是遇上了羅一,那一個晚上我或許是要露宿街頭了。

羅一卻説,若不是遇上你,我大概已經因為抵死反抗而死在那兩個歹徒的刀下了。

她遇上攔路打劫的,是我救的她。

後來羅一常常説,那一天是她這輩子最倒黴的'一天,從歹徒的手裏逃了生,卻從此落入另一個劫。她説:“大哥你就是我的劫,我看了手相,卜了星座,可是我知道,我不能了,遇見你就是我的在劫難逃。”

她一個不過十八九歲的女孩子,卻單獨住着三百平米的房子,也難怪中國那麼多的人沒房子住,若是按她這麼一個住法,多多的地也不夠這十幾億的人住。當時若不是她因為想着報恩而收留我,我真不知那一個晚上,我該怎麼過。

“大哥您真是我的財神,正愁着這個月伙食沒有着落,您可就從天降臨了,這不還救了我。”她一口一個大哥,其實是抄襲打劫她的那兩個歹徒的話,那兩個小朋友一看就知道是生手,話都説不清楚拿刀的手還直哆嗦,一臉的青春痘,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模樣,但凡家教好一點的,這時間大概是躲在家裏看惡俗的言情肥皂劇,如同我當年一樣。眼前這兩個明目張膽地拿刀攔路打劫的,被我一聲幹吼就已經嚇得把刀扔地上,腿還沒站直就跑了。

事後羅一常常説:“大概是你請來的路人甲吧,一個多少錢呢?”

以後的日子,我每天放學後都去羅一那住,這離我們學校很近。羅一要麼對着電腦瀏覽無聊網頁,要麼看着言情劇的男女主角分分合合就哭得死去活來。我每天晚上都要加班做功課,羅一卻還是一如既往,敷臉修指甲,天天無所事事,我終於有一天忍不住問了她:“你,這麼久沒接客,不缺錢麼?”因為彼此開的玩笑不少,羅一是一個乾爽的人。我也就毫不避諱這樣問她。

誰知她頭也不抬,就説一句:“這不是已經有了你麼。”

當時她這麼説的時候我並沒有反應過來,她卻已經清醒,一把指甲刀不偏不倚地朝我的胸口飛來:“接客,你把我當成什麼人。”

“拜託,沒見過離家出走的麼?”她大聲的吼着。

後來我才在一份娛樂報紙上看到尋找羅一的消息,她果然是離家出走的。只不過,我為了能專心讀書,因為天天開車回家太晚,老是賭車,才和她合租的,她的唯一收入就是我的房租,很快我帶過來的錢就已經不夠花了。再不想辦法,斷炊之後我們就只能等着餓死。於是我只能開口給我老媽要,所以我媽媽一定要我回家住。

羅一跑去我家看我。居然順道也找到了一份工作,唱歌。

那一次我才知道,她的歌聲可以這麼好聽。

事情發生在我們認識的兩個月後,我越來越發覺我太喜歡眼前這個年輕可愛的女孩子了。然而對於她的身世,除了在娛樂報紙上看到的那麼一些消息之外,我對她一無所知。她原是某知名唱片公司老總的女兒,卻在半年之前離家出走了。報紙上那個戴着墨鏡,衣着光鮮的女子,若不是我先有預兆,或許也認不出她和羅一就是同一個人。

羅一就讀大學一年級,學的是表演。在星途這一條路上,早已有人替她鋪好階梯。然而她卻在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時候憑空消失。誰也找不到她。我想她或許是有自己的苦衷吧,儘管她每天嘻嘻哈哈吵吵鬧鬧,可是我知道,背後的她一樣是傷痕累累。不知道為什麼,我莫名的覺得越來越憐惜她。

那一天,我為一家設計公司設計的一項目大獲成功回來,本還想和羅一出去慶祝,卻看到她趴在自己的牀上嚎啕大哭。看到我回來,她靠着我的肩膀突然狠狠地咬了一口,説:“你怎麼才回來?”

原來她看了一部電視劇,劇中的男主角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得離開女主角,於是她就哭成這樣,我當時只是擁着她,説:“傻瓜,不哭好不好。”

她於是抽泣着,緊緊地扯着我的衣角,斷斷續續地説:“你,不要突然離開我好不好。”我才發現她喝了酒,後來哭着哭着她就在我的懷裏睡着了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我要努力去保護這個女孩子。

我一直以為,有些話其實並不需要去講的,就像我喜歡羅一一樣。她也會喜歡我的不是麼。儘管我們之間並不曾牽涉到感情的問題,可是我知道,我要給她幸福。

可往往,我們以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其實未必簡單。

她原來並不喜歡演藝圈,選擇這樣的道路完全是家裏的意思,於是她只能出逃。

不得不離開羅一的原因是她的父親找到了她,或者説找到了我。

“你聽過她唱歌了,真是不可多得天籟之音,這樣好的聲線,難道不應該和更多的人一起分享麼,難道不應該讓更多的人去欣賞麼?你幫我勸勸她,我也是為了她好,我並不是想逼她。”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為了自己女兒的前途而幾度哽咽,我一時竟説不出話。

他的話一直在我的耳邊縈繞不去。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裏面隱隱的痛。感覺好像我就要失去羅一一樣。

我試着和羅一提起他父親的話,羅一隻是看着我:“你希望我回去麼,如果你説是,那麼我就去。”

她不該是屬於我的,除了唱歌,羅一什麼能力也沒有,她從小生活在優越的生活環境中,吃不得苦,不懂得保護自己。最重要的是,我現在還在上大學,給不了羅一該有的幸福。那麼,我只能讓她走,我只能放了她,給她去獲取更多的原本就應該屬於她的幸福。

“你回去吧。”於是我説。她只是抬着頭看我,眼神裏閃過一絲委屈。然後不再講話。

一年以後,一位剛出道的女歌手一炮而紅,應廣大歌迷朋友的支持,開了個人簽唱會。她在舞台上閃閃發亮,一首接着一首的歌曲獻給瘋狂的歌迷們,我站在角落裏默默地流淚。真的沒有看錯,羅一,她是屬於舞台的。當初離開她,才成就了今天的羅一。

最後一首歌的時候,羅一擺了擺手讓歌迷們靜下來,她沉默了許久,才説:“這是我獻給你們的最後一首歌了,同時也獻給一個特別的人,感謝你們一直的支持,也感謝那個人,儘管我一直沒有問過他的名字,可是謝謝他填補了我生命裏的空白,謝謝。”

燈光聚照,繁華明滅。那是她唱的最後一首歌,《愛我好嗎》?

“……雖然收斂了許多的情感,還是泄漏了我的不安,於是你開始冷淡,我也開始問自己該怎麼辦?如果你知道我的遺憾,千萬不要再不以為然,我的生活已經混亂,到處飄流卻始終靠不了岸.……”

我分明看到了羅一眼睛裏的淚光。羅一,這才是你該有的幸福,卻是我,一輩子都給不了你的。

我突然知道,其實要忘記一個人,比記住一個人還難。在心上刻着一個名字之後,想要再把她抹去,要承受多於十倍的痛楚。

如果當初,在我還沒知道羅一的一切之前,在我發現我自己越來越愛她之後,那句三個字的話能説出口,那麼,也許結局就不該是這樣的吧。我一直覺得,始終和羅一保持那樣的曖昧的關係,那樣子的婉轉的距離,才是我們之間巨大的傷口,如今,已經縫合不上了。

羅一,以後,就不要為我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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