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美散文

櫻花美

最早見到櫻花，是二十年前在昆明讀師大時，一九九一年春天，寒假剛剛收假，回到昆明，忽然發現師大校園內的一些平時毫不引人注目的樹木綻開出粉紅豔麗的花，一團團，一簇簇，我被她們的鮮美水靈所震撼，卻不知道她們是些什麼花，問同學，才知道就是櫻花，此花日本人最喜歡，日本富士山最多。

那時剛剛由楚雄鄉村去到省城昆明半年，感覺昆明真的是繁華美麗，不僅街道寬闊，高樓林立，城市大，而且花木眾多，真的是一個花的城市，花的海洋，特別是那個春天，昆明處處櫻花盛開，梧桐發芽，更讓我感覺到了昆明的浪漫美麗，昆明的確是應該叫春城，春天的味道實在是太濃了。看慣了鄉野裏的野花莊稼花，忽然看見滿昆明街邊角落的櫻花，當真覺得新奇美麗。櫻花開得比鄉野裏的野花和莊稼花更加高貴大氣，雍容華貴。

昆明城裏，櫻花最集中，陣容最強大的，是圓通山公園。圓通山公園裏的櫻花很高大，大多數都比大碗口還粗壯，有的甚至有水桶粗。春風一吹，密密麻麻的櫻花瓣一瓣瓣翩翩飄落，就是下了漫天滿地的櫻花雨，好奢侈、好浪漫、好醉人的紅紅柔柔雨、粉粉紅紅細雨啊，醉了多少如花女子如花男子啊！圓通山公園離師範大學和雲南大學、昆明理工大學最近，昆明的這些天之驕子最喜歡到圓通山公園去看櫻花。我那時很喜歡去看圓通山公園動物園的動物，去看春天的櫻花。昆明是雲南青年最集中的城市，彙集了全省小姑娘小夥子裏的精英，一對對、一隊隊的姑娘小夥子，年輕英俊漂亮健康，都是大學生，天之驕子，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意氣風發，對將來、對祖國、對世界充滿美好想法，對愛情和美麗、對花朵有着強烈渴望和敏感。這些小姑娘小夥子，三三五五漫步在櫻花林裏，漫步在櫻花道上，活潑好動、心思敏感細膩的他們，無限小心，無限温存，輕手輕腳，輕聲細語，生怕驚擾了這些美麗的仙子，使她展翅飛去。他們又很興奮激動、幸福快樂，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幸福，忽然就忍不住爆出一片歡笑，臉就都憋得通紅、粉紅，乍一看，人面櫻花相映紅，更增添了櫻花的羞怯美麗，更顯出姑娘小夥子們的健康美和羞怯美，櫻花和姑娘小夥子們都煞是美麗。

我那時週末或者傍晚，喜歡坐在圓通山公園櫻花林旁邊的山石上，靜靜欣賞櫻花。春風麗日下的櫻花，粉紅浪漫美麗，火熱激情，潑辣張揚，春意盎然，讓人心潮滂湃；春雨綿綿裏的櫻花，如處子一般靜謐嫻雅、淑靜端莊，又別有一種日本女子一般的女性美温柔美；朝陽裏的櫻花紅碩鮮麗清澈，別有一種純潔嫵媚美，神祕朦朧；夕陽裏金霞下的櫻花更有一種熟透淒涼美，催人淚下。可惜，我那時窮書生一個，生性節儉，並沒有留下一張照片。

雲南大學校園裏，也有大片的櫻花林，每每春天來臨，櫻花林就是姑娘小夥子們談戀愛最適宜最浪漫的場所。這一片櫻花林，我每一次去看，每一次路過，都會看見林邊坐滿了一對對情意綿綿的小情人，一對對相依相偎，極盡温存纏綿，呢呢喃喃。我總是很好奇，有時就很想聽聽她們軟語温存，説些什麼話，但是又怕打擾他們，使得自己和他們感到尷尬。很遺憾，在昆明讀了四年大學，我沒有談過戀愛，沒有情人，沒有女朋友，沒有戀人，沒有女孩子喜歡過我，我自己喜歡過的人家又不理我。很想也像他們一樣，一對對摟腰疊臂，依偎在櫻花下，躲藏在櫻花叢裏，説些悄悄話，軟語温存，極盡纏綿。可是，一直到大學畢業，離開昆明，我都只能去櫻花林裏，遠遠看一看，這些幸福的同齡人，不敢走近他們，不敢打擾他們，只能遠遠地走過，羨慕地、裝作毫不在意毫不注意地匆匆看他們幾眼。有時就很恨葱蘢美麗的櫻花，怨恨她們成全了那麼多對同齡有情人，卻沒有人來成全我。

昆明的櫻花，正是因為有這些對生活、對愛情有一顆火熱之心，對愛情和未來充滿美好希望的青年、大學生，才顯得分外精神、分外美麗，在昆明讀大學的這些青年，也正是因為昆明滿城有浪漫美麗的櫻花，才顯得那麼美麗那麼幸福，等到他們畢業後到了全省甚至全國各地工作多年以後，也才會十分懷念、念念不忘在昆明讀書的大學時光。我也一樣，雖然昆明滿城櫻花年年奢侈開放，也沒有使我在昆明發生過一點愛情故事，但是因為那時昆明的櫻花陪我度過了無數寂寞孤獨又快樂的青春時光，所以，我也總是懷念那時昆明的櫻花，像懷念一個並沒有跟我説過話、卻一直靜靜默默陪我度過一個個寂寞孤獨、青春躁動的年少時光的小姑娘一樣。

總覺得，櫻花實在是一種很有女性美、很有女性味道的花，開在乾旱温暖的初春，她的美麗，打破了冬天以來滿世界的肅殺孤寂，她的`水靈，使得乾燥的世界和乾渴的每一塊心田都有了濃濃的滋潤感濕潤感。總覺得日本女子是最有女子味道的女子，最有女性美最温柔的女子。日本很好地學習並繼承了中華傳統文化裏的禮節，儒家講究的女子要端莊賢淑、為人要“温良恭儉讓”等等美德，在日本女性身上很好得到了傳承和體現。那麼，可能是從日本輾轉移居中華的櫻花，確實把日本女子身上的儒家美，把日本從中華學習過去並傳承下來的儒家優秀文化、中華禮儀、中華美德又帶回到了我們中華大地上來。因此，我更喜歡這種把中華傳統文化帶回中華來的女性味道十足的花。

三八節前，昆明和楚雄的櫻花還在開，學校有時會組織女教工們去昆明看櫻花，我雖然為男士，其實也很想去昆明看櫻花，就很羨慕她們，一聽説她們或者其他同事熟人要去昆明看櫻花，總是既羨慕，又嫉妒，同時懷念起自己在昆明讀大學的時光，懷念起青澀美好的青春時代。

其實楚雄也有許多櫻花，我教書的學校旁邊、龍江公園裏，就有幾大片成林的粗壯櫻花，都很高大，每到春天櫻花盛開，柳絲吐綠，春風拂面，一對對小情人們就會相依相偎，摟腰疊臂，去龍江公園裏看櫻花，或者雙雙對對划着小船穿行在柳絲輕拂、櫻花爛漫的公園古河道里，何等幸福浪漫！我在老教室裏三樓的教室裏上着課，透過窗子，也可以看見公園裏的他們指指點點櫻花，幸福拍照，歡快開心的樣子。有時，我也會偷得浮生半日閒，去隔壁的龍江公園裏看櫻花。可是，我的青春時光一去不復返了，望盡天涯路，也不會有像櫻花一般青春純潔美麗的女孩子，來與我一起摟腰疊臂欣賞櫻花了。

我住在雁塔山腳下，雁塔山北麓，山上就是楚雄師範學院老校區，山頭上有一座明朝初年修建的六層實心磚塔，叫做雁塔，僅次於西安的大雁塔。雁塔南邊有一條林蔭道，是楚雄師院最美麗的路，路是東西向，路兩邊密佈着高大的櫻花，年年初春，滿路櫻花紅紅盛開，如火如荼，如痴如醉，就有如花的女子、如花的男子，慢慢在路上踱步，痴痴賞花，輕輕吟詩，或者頻頻拍照。我常常於晚飯後，去師院散步，櫻花開時，我總要去櫻花道上慢慢走走，為賞花，也為賞賞花的如花女子和如花男子。一舉步，我就踩在了温柔、輕盈、美麗的一條櫻花的溪流上，幾乎要沉浸進去，醉卧其中。微風一吹，滿地的櫻花瓣，小魚一般遊動起來，如一些小小仙子把我包圍了起來，整個我、整個師院就成了快樂的天堂。

上班的路邊街邊，也有許多株高大的櫻花，百貨大樓外邊的一株叫我常常想起，每次去，經過這株櫻花，我就要轉向府後街，離我教書的學校就不遠了，我滿懷希望，在她的眸子目光裏離去；每次回來，由北向南，從府後街出來，轉向東，就見到了這株紅豔豔的櫻花，如一位滿臉紅醉的女子等在路邊，我就感動，在她的眸子目光裏向家趕來。無論去，無論來，她都好像是一個紅豔豔的妙齡美女，在路邊等着我，或者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