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房散文欣賞

上星期日下午，我和女兒一家人在武漢看房子。

走進目的地，小區的中心已被精心地規劃，沒讓一塊土皮裸露。“四足”鼎立的中心是兒童滑梯、兒童跑道、短廊、石桌、木椅、花草。這些景觀如被緊緊困住的一簇鮮花，鮮豔而不舒展。前後四棟摩天大樓如深深的井壁，人抬頭看天彷彿井底之蛙望月。

進入房子，看房屋結構、看屋前屋後風景。樓前的左側和正前方有水塘似的湖，湖水清澈，湖裏有碧綠的荷，還有劍葉森森的菖蒲，一隻白鷺孤單地守望着它的“麥田”。

我們在湖岸散步，湖岸有桂樹、樟樹、棕櫚樹、合歡樹等，窄窄的帶狀林中有一條用火磚鋪成的小路，林間有木質長椅，這些林木給武漢外國語學校鑲了一個綠色的裙裾。幾隻長尾巴灰喜鵲一會兒鑽入樹冠，一會兒躍到地面，我們幾個人的談話也驚擾不了它們。九個月大的外孫女淡定地看着花草樹木，走在後面的我送給她一個微笑，她就送給我一輪圓月的歡喜。

記得南宋詞人姜夔在《浣溪沙》的小序中寫有：予女須家沔之山陽（沔之山陽，村名，屬今湖北漢陽，即山陽村），左白湖，右雲夢；春水方生，浸數千裏，冬寒沙露，衰草入雲。丙午之秋，予與安甥或盪舟採菱，或舉火罝兔，或觀魚簺下；山行野吟，自適其適，憑虛悵望，因賦是闕。

從序的內容看，漢陽是湖泊之鄉，魚、荷、菱等水生動植物豐富，也不缺土地。姜夔的父親姜噩，曾任湖北漢陽知縣。姜夔幼年隨宦，往來漢陽二十餘年。父親病逝後，姜夔寄寓於已經出嫁漢川的姐姐家。據此推斷，姜夔對漢陽是非常熟悉的。他的文字把八百年前漢陽的面貌描繪了下來，如今，水澤之鄉的水域已被開發商填塞，只留下湖之一角作為房地產商抬高房價的籌碼：“在湖邊我有一套房子，面朝湖兒——春暖花開。”

乘202公交車離開漢陽，道路左邊現代建築林立，綠化草木精心佈局。公路右邊觸目皆是滿地的蒿草，一座座廢棄的村莊房屋已然成了鳥、野兔的家。有的已被圍牆圈住，挖土機停在院內，不久，這裏將矗立起一幢幢摩天大樓，這些大樓將創造出《阿詩瑪》鏡頭裏的.石林奇觀。

再潤澤的湖泊也經不住開發商的填塞；再肥美的土地也經不住開發商的蹂躪；再厚實的土地也經不住混泥土的澆築；再自然的風景也經不住權力者的規劃。假如姜夔還在，他接任父親的職位，或許他會保住那些湖泊，他會在湖泊裏養魚、種蓮、種菱、種水上稻穀；他會在湖邊建一個個宅院，綠樹相合，水汽氤氲的。

這時，我們可以自豪地説：面朝海子——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