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苦辣味

人到晚年，要操心的事真多。既要讓兒子吃有營養又要少花點錢，每次到菜場買菜，張大媽臨走時總要再拿上幾棵，反正年紀大了，也不怕什麼難為情。

菜場裏那個叫小英的姑娘倒真好。起初多拿幾棵菜，她總要白上一眼再囉嗦幾句，後來不知為什麼也不作聲了，或許是寒酸的衣着讓她可憐了，不管怎樣，每天撈幾棵菜，一年倒也省個十來元錢。

這天早晨，張大媽來到菜場時，幾位賣菜的大媽正圍着小英姑娘議論：“你真傻，去跟陳列這種窮光蛋戀愛。人一窮就沒有骨氣，小裏小氣的，叫人看了噁心，雖説你是賣菜的，但你的人品、長相是一流的呀!”

“別瞎説，陳列可不是那號人，雖然從小失去父親，家景不好，可他是一個有骨氣的人。”

陳列?他們在議論我的兒子?前幾天，他是跟我提起過小英姑娘，眼前這位姑娘難道就是未來的兒媳婦?張大媽邊買菜邊看小英，買好菜，又習慣性地伸出手，忽然想起了什麼，趕忙把手縮回來，拎起菜籃往回走。

“大媽，你別走。”小英叫住了她。

張大媽收住了腳。壞了!一定是我那該死的.兒子給她看過我的照片。要是她認出我這窮老太婆就是她未來的婆婆，到手的媳婦不又要飛了?

“什麼事?姑娘。”張大媽顯得異常緊張。

小英拿了幾棵青菜，放到了張大媽的菜籃裏，説：“你今天怎麼不多拿了?”

“不要了，不要了。以前我是拿着跟你開玩笑的。”張大媽趕忙把小英放到菜籃裏的幾棵菜拿出來。

“應該補給你。”小英笑着説：“以前你每天多拿幾棵菜，其實我稱的時候就扣除了那點份量，沒想到你今天不拿了。”

菜場裏其他幾位賣菜的大媽都大笑了起來，張大媽拎着籃子，一種從未有過的酸甜苦辣味一齊湧上心來，唉，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關冬梅 《右江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