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魚記散文

大橋橫跨外江，也橫跨了鄉野的這一大片河灘。俯橋望去，但見芳草萋萋間三湖相連、野禽低旋。聽當地人説，曾經有一開發商在此大興水土打造樂園，掘湖初就便鳴金收兵了。

人去湖空後，遠遠近近的白鷺、野鴨和許多鳥雀就紛紛衝湖而至，整天圍着湖面撲撲稜稜、尋尋索索，直將一片寂寂荒灘掠鳴出了一片自然的野趣。

走近湖岸便聽見魚兒不時撥喇的聲音，看見時近時遠的漣漪一圈一圈。

附近鄉民大多稱這兒為“青城湖”。起初老邱相約時，我以為湖在青城山的某個幽靜處，説是捕魚，也以為不過是去一個農家魚塘，殊不知這湖就坐落在青城山西去不遠。當地人如此冠名，我想多少寄予了那麼點名山效應的期冀，而其效究竟應否，不清楚，反正看這湖水是任人遊、魚兒是任人捕了。就這樣一片不見人煙的湖灘，使阿毛掃視片刻後便無所顧忌地吆喝着兩個兄弟拿出漁具，攔湖拉開了大網，那架勢，像漁民。

天高任鳥飛。可這人工湖居然前無通江之流、後無入河之渠，魚兒們再躍，也躍不出這片百丈湖灣了。

大網一下，楊三就忽左忽右地向湖中拋石趕魚，驚得一對野鴨急忙轉身朝遠處撥去。小君見狀大聲叫道：楊哥，不要石打鴛鴦哦！

“鴛鴦”沒散，倒把一個垂釣漢驚擾得不得不收杆棄釣。我好奇地看了看他那個柚子般大小的竹簍，裏面躺着四五條半卡長的扁扁的'小魚，其中兩條的嘴邊還沾着星星香餌。

大網仍還垂在水裏，湖面很平靜。誰也説不出這時的魚們是哪般情形，是驚慌失措得四下亂竄，或因司空見慣而若無其事，包括有無魚兒自投羅網，都沒人能説個定準，就連頗知魚性的阿毛盯着湖水也一臉茫然，一時間，真還應了“子非魚”那個典故。

看着平靜的水面，我暗忖魚們大有可能都已聚翔淺底，魚魚自衞了。據説魚之精不亞於鼠，所謂“魚精”，自古就有好些説法。

陣陣秋風吹得叢叢蘆葦草蒿悽悽楚楚的，只有漂浮在湖邊的簇簇白色花羣綻放如蓮。老邱説這些水中植物叫做水葫蘆，曾在江南河道氾濫成災。小君卻道：它們是紫美人。

聞美心動，我不由得就近採來一朵“美人”捻轉端詳。果然，這白柔柔的花瓣簡直就跟芭蕾小天鵝的舞裙似的，粉粉紫蕊一看就宛若孔雀開屏。於是我如憐似愛地輕撫着這粉粉柔柔的花體，忽地，但見“美人”光色陡然黯淡，跟着就蔫了萎了。我不禁生出一問：如此之美去得如此之快，是為別魚而神殤、因痴情而凋殘？

太陽偏西時，阿毛他們終於收網了，顯然是生怕驚溜一尾，輕手輕腳地從彼岸收到了此岸。網一張，萬目皆空、水滴如淚。

別湖時，都別得有些蔫蔫然。我好似不捨地回眸望去，驚見湖面轉眼就魚躍頻頻、波紋連連，彷彿整個青城湖全都笑成了一團。

野禽們再次掠鳴而至，這時的河灘遠比初見時熱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