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未斷而心已耄耋-抒情散文

想象着這樣的一種情景：一個放學後的下午，坐在教室的窗台上讀書，四月的陽光碎金子般的灑在你的書上和身上。忽然，走過來一個人，陌生的人，招呼着你，説來吧，跟我們一起唱歌去吧。於是，你就跳下了窗台，跟着走了，跟着他揹着一把木吉他走了，把教室、同學、老師和那四月春日的陽光都拋在身後。

——題記

很多時候，我的沉默來自於內心的抗拒。但正如蘇童所説的那樣，沉默的人心裏都有一把鎖，需要一把鑰匙來解開，而這把鑰匙便是生活。是的，生活總會將我們沉默緊閉的嘴撬開的。遲早會的。與其被動地接受生活的強刑逼供，倒不如主動向生活妥協，努力張開緊閉的嘴巴，即使是發出對生活無奈的咆哮也好啊。

提及愛情，我的內心會變得很柔軟。我覺得愛情像手裏遺落的沙子。不經意間被我放逐到天涯海角。眼看着愛的潮水慢慢退去。我微笑不語。

愛情，就像秋天裏的樹，把落葉紛紛抖落，將人的思念紛紛掛上枝頭。

愛情，就像疲倦的蝴蝶，默默盤旋着逃離，靜靜等候一個世紀的輪迴。

愛情，就像青澀的蘋果，只有最初的疼痛，可以讓人不斷地回味眷戀。

愛情是最美麗的一道風景，亦是我們渴望擁有的一種人生體驗。即使肝腸寸斷，即使支離破碎，哪怕粉身碎骨，哪怕玉石俱焚……我們也不會關上愛情那扇門。最古老的青春。氾濫的情感。靜止的畫面。你我的冬天。白雪。風。樹。還有淡淡的百合花香的氣息。在最美麗的青春，偶遇最美好的愛情。愛情，讓我們彼此取暖。愛情，拯救了彼此殘缺的世界。這些關於愛情與青春的詩句，關於遺失與記取的美好，如同掌心開出的花朵，妖嬈燦爛，絢麗迷人。

那年夏天。天氣炎熱。我在夢裏看到了荷花。透着粉紅的嬌羞。還有碧綠的荷葉。如同朱自清筆下的那一池碧荷。婉轉悠長。花香瀰漫。我是這個夢裏的主角。身披鎧甲。手拿寶劍。像個大俠。但我卻不知道路在何方。或者。從一開始我就是迷茫的。不現實的。説穿了。我只是個夢想家。無數次從夢裏醒來。無論好夢還是噩夢。每次從夢裏醒來，我都會出一身汗。汗水濕透衣衫。那些不真實的虛幻的夢如同一場大霧。讓我失落。挫敗。頹廢。我不停地擦汗。就像是在驅逐一場華麗縹緲的煙火。

如果一張佈滿灰塵的黑白照片只是留住那些逝去的歲月；

如果我們從來不曾遇見而只是路過從此不再有任何瓜葛；

如果滿天的星星只是為了在夜裏陪我趕走寂寞品嚐回憶；

……

那些假設，沒有證明，亦無需結果。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我們都在迅速地成長。儘管某些改變讓我們措手不及，惶恐不安。但我們還是迅速地成長起來了。但願我們能永遠保留一顆不老的童心。簡單地快樂着。快樂地生活着。有生之年，我只願收藏那些最簡單的快樂和美好。即使那些明亮的快樂永遠只是一瞬，如同曇花一現。生命原本是如此虛無。而我們還一再地追尋。追尋那些被遺忘的東西。你曾經許下過的諾言，你曾經的某句對白，甚至是你説過的一切謊言。

隨着親人的逐漸離開，我開始領教命運的殘酷和生命的'寶貴。先是父親的去世，然後是奶奶的永別……當看着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離開，我內心隱隱作痛。我曾經痴痴地問過奶奶：“奶奶，您怕死嗎？”奶奶笑了笑，從容地回答：“不怕。反正是要死，又有什麼好怕的呢。”奶奶的回答使我覺得死亡並不是件多麼可怕的事，於是，那一瞬間，我的心變得很安寧。因為我戰勝了對死亡的恐懼。也學會了對生命應該保持尊敬和珍愛。

塞着耳麥聽歌的時候，我還是不太習慣將音樂的聲音調得很大，彷彿生怕錯過了旁邊的某聲呼喚。儘管我明白自己正行走在一條荒蕪人煙的路上。也曾很想灑脱地看待得失，就像看天上雲捲雲舒一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註定活得很累。腦海裏常常一閃而過一些在我看來極為美好的畫面：太陽，花朵，露水，還有你們。

我願意將真實的自己隱藏在虛幻的文字世界裏。幻想着自己站着的這片土地被一片無邊無際的洪水包圍吞噬。然後，我和腳下的這片土地一起沉淪。沉淪只是瞬間的事情，卻足以改變人的一生。不是我故作憂傷，而是憂傷已經將我逼到了懸崖邊上。憂傷就像是一杯白開水。透明。沒有雜質。也沒有氣味。卻無比毒烈。我不憂傷。可是，為什麼我的笑容裏卻盛滿了憂傷呢？

很多時候，看着熟悉的黑白倒影，我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偶爾抬頭，發現不再清澈的天空中漸漸倒影出你們或深或淺的笑容。還沒來得及細看，你們的笑容便已消逝在天邊。而我仍然傻傻地仰望着天空直到淚流滿面。未來的路，似乎很長很長。我總是告訴自己，如果有一天朋友們都已離開，散落天涯，我也要一個人勇敢地走。即使哭泣，即使受傷，即使我們無數次一起在黑夜裏仰頭凝視的月亮如今已經支離破碎，我也要義無反顧地走下去。我依然還在黑夜寫作，卻再也沒有了曾經的天荒地老。我站在青春的尾巴上，卻怎麼也看不到我們曾一起擁有過的方向，只剩下來路依然那麼蒼涼。

誰會真正理解當我站在殘餘青春的廢墟上時我的淚流滿面？總有一天，我們會習慣，習慣遺忘最初青澀的美好，迅速而徹底。當青春飛走，現實失落，我們能做的，只能是緘默不語。

不知道為什麼，我越來越喜歡回憶從前。而那些或者褪色或者衰老或者班駁或者鮮活的回憶，如今再也回不去了。於是我會有些許感傷。我會想念一起長大的夥伴們。那會我們一起去田裏挖泥鰍。軟綿綿滑溜溜的泥鰍就在我們腳趾間竄動。用食指和拇指一掐，就將一條條泥鰍捉進了桶。我們還常常跳皮筋，踢毽子。單純透明的日子便在這一跳一踢間匆匆流逝。

每一次的悲傷失意、歡笑與共，都是我們的影子交疊在一起，慢慢地堆積。我們就像彼此人生中的加油站，當我笑了，哭了，累了，煩了，都知道自己身後站着永遠不會遺棄你的夥伴，就像童年時玩具熊的黑色眼睛，那麼純淨。如今我們已經在天南海北過着各自幸福或者跌宕的生活，卻始終沒有忘掉每個人身後都有着人生的幾個加油站。在一個被物質薰染的世界裏，我們那份小小的友情卻彌足珍貴，就像是彼此的空氣，一輩子都不會過期的感情。

我們的從前真的很快樂嗎？或許，那些快樂只是我們在隔着一段很長的歲月後親手編織的美夢罷了。其實，那時那地的我們未必真正覺得多麼快樂或是幸福。只是，為什麼現在一想起那些事那些人就倍感温暖親切甚至會幸福得流下眼淚呢？難道真的只是無端的感傷麼？還是因為想到再也回不去了於是就像弄丟了玩具的孩子般難過呢？沒有誰可以給我們答案。因為我們都是如此脆弱，需要靠回憶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