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孝女兒的內心散文

往事是飄零在記憶中的夢，而您們是我唯一鮮明的記憶，那綠葉上的雨露是我思念的淚滴。兒時的我躲在夢與時光的深處，聽花與黑夜唱盡夢魘，唱盡繁華，唱斷所有記憶的來路。

那段歲月，無論從何角度，都完美無缺。我站在凜冽的風中，漫天白雪正紛紛揚揚包裹着整座城市，因為一個人而關注一座城市的天氣。模糊的視線中浮現出您們已不再年輕的身影，我禁不住潸然淚下。

——題記

媽媽，因生活所迫，您生下我便不久毅然和爸爸去遠方打拼。兒時的自己不懂離別，只知道看着您們遠去的背影，沒有一絲絲表情。年幼的我和妹妹根本看不懂你臉上的不捨與無奈，任現實將我們拉開。從小在我們身邊的只有年邁的外公和外婆。

歲月的洪流，捲走青春，捲走年華，剩下的是一個被歲月刻下深深印痕的驅殼，和一顆不再幼稚的心。

當我被告知外婆辭世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在心裏一直反問着：那個曾經視我如生命的人就這樣不聲不響，毫無徵兆的離開了？我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在心裏又反覆的安慰着自己：他們是逗我的，知道我和外婆關係親密，所以這是一個玩笑，只不過是開得有點大而已。一路瘋跑回家，在那個用泥土搭建的小屋前，只見每個人都望着我，他們頭上都有白色的孝布。耳畔只有一聲聲的哀樂，我的雙腿有些癱軟，感覺下一刻便會倒下去。然而我在那一羣人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您--媽媽！紅紅的眼眸，紅紅的鼻頭，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您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而我只是眼睜睜的望着那裝着外婆遺體的棺材，怔怔的一動不動。六月的風是有温度的，可我的身體卻止不住的顫抖。我對上您那傷心又擔心的眸子，您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我的身邊將我抱住，在耳畔輕語：“孩子，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別憋着！”我所有的堅強在這個温暖的肩膀上，瞬間崩潰，痛苦聲淹沒在這悲傷的氣氛中。在我的耳畔，也傳來了您低低的抽泣聲。我知道媽媽的心裏肯定比我難過，因為她失去的是那個生她養她愛她的親生母親，我想她的痛絕不會比我少。我雙手也迴應着抱着母親。

多年不見的您回來了，可那個在我生命之中如此重要的人在那天卻永遠離我而去。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您，只有緊緊環住您的身體，給予您沉默的支持。我還依稀記得，妹妹的反應過於激烈，一直吵鬧着説是我們在騙她，然而卻是鐵一樣的事實。她在地上犯起混，即使是您，也覺得無能為力。

許是您見我和妹妹對外婆的感情很深，您的眼神有不易察覺的哀怨。您常年在外，忽略了我們母女之間的感情交流。外婆的去世，在我們心裏都形成了一道明顯的傷疤，誰也不願意去揭開。

單調而沉悶的空氣窒息着我幼小的心靈，纏繞着我羽翼未豐的翅膀。原以為您會陪我度過我人生中的轉折點。

八年級，是一段我想抹去的時光。

青春期的我們總是不顧一切追求着我們自己想要的東西，不在乎傷害誰，甚至是不擇手段。我承認那時候的自己，真是個不孝的女兒，傷害了身邊所有愛我的人。我能在所有人面前温柔，卻放不下面子對您們有好的語氣。在您們面前，話越來越少，笑容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那時候的自己覺得那就是長大。只是越是長大，心裏陰暗面就越大。

您把我接到了您的工作地，那一片片的狼藉，那一處處的碎片，那一團團的灰塵，那狹窄的棲息之地，那低矮的房檐。我的心一陣陣的抽搐，我的胃一下下的往裏縮，盈眶的'淚水在您轉身後滴落。也許是遺傳了您，在看到感人的場面我總是會忍不住掉眼淚。我沒有勇氣讓您看到我流淚的樣子，於是倔強的我抹去淚水，故作輕描淡寫，若無其事的跟在您的身後。您用餐的地方並不是什麼玉石板桌，您的三餐並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可是這些您都是在電話裏説的好菜好飯嗎？我鼻子一陣酸楚，望着水泥板上僅有的一盤青菜，湊近一看，連油滴都看不見。我不禁問道；“媽媽，這就是您吃的東西嗎？”您那不再筆直的背部一僵，然後轉身望向我。那一刻，我總算明白父母的愛是多麼的無聲無息，他們總是把最好的留給了我們還撒着善意的謊言説他們很好，不讓我們擔心。您默不作聲，我愣在原地。

我知道，那句話不是反問句，而是一個肯定句。

媽媽，請您原諒叛逆期的我説過的話，原諒我所做的每一件錯事，原諒我年少無知的我不懂事，原諒我一次又一次傷害了您那顆疼愛女兒的心……每次和您吵架，總是不懂您那凹陷眼窩中的失望和哀傷，我很痛恨懦弱的自己不能幫您拭去淚水，不像兒時的自己難過哭了，您温柔的幫我擦去眼淚，然後心疼的抱着我安慰着：“寶貝，不哭，有媽媽在。”

所有的語言都無法表達我對您深深地歉意。

十七年來，我從未對您説過一句話，因為不曾有勇氣，也覺得十分別扭，所以我欠您一句：

媽媽，我愛您！這麼多年，您辛苦了！

“愛”字之沉重，像是我們之間的敏感字眼，您和我從來不觸碰，但我卻想對您説一次，即是第一次，我相信這不會是最後一次！因為以後的我會對您説無數次！

爸爸，我知道這些年來，您也過得不容易。舅舅常常數落您目光短淺，考慮不周。當然十分尊重舅舅的我也會在一旁埋怨。可我不曾發現，您也是十分的委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對不起，爸爸，那時候您心裏一定很難過吧，在所有人都數落您的時候，我們卻沒能體會您的心情。對於您，我有説不盡的愧疚。

原本您是要去工作的，但每次都拗不過我，只好來送我上學。您每次都會要求分擔我身上所有的重量，讓我一個人緊緊跟在您的身後，站在你背後的我發現，其實您的背影並不高大，可是卻給了我十足的安全感。您日漸消瘦的身軀，慢慢蒼白的頭髮，讓我無比痛恨時光的無情。

在【爸爸去哪兒】最火的時候，您突然對着我唱起了那裏面的歌曲，當唱到：“你是我寫過最美的情書……你拼命發芽，我白了頭髮……牽着你呀風雨無阻”時，我的內心湧起一股暖流，望着您慈愛的眼神，您的聲音獨一無二，您的旋律並不完美，可我能感受到您那顆愛我的真心，我願意做您的最佳聽眾。

長這麼大，您第一次對我唱歌，還抱着我，像是捧着一塊珍寶，這應該是我們之間最親密的時刻。您厚實粗糙的手掌包裹着我的心，牽着我踏上了回家的路。在您的身邊，我體會到了父愛如高山一樣偉大，似清流一樣深沉！原來，一直是我不懂您，如今我明白您對我不掛嘴邊只出於行動厚實真實的寵愛！

有兩個人，一生一世不求回報，那就是父愛和母愛；有兩個人，一生一世值得你愛，那就是父親和母親。

爸爸媽媽，謝謝您們對我的包容和關愛，女兒永遠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