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書寫四季

若讓一個生活在農村的國小生書寫自己眼裏的四季，若讓他只是靜靜地長大，那份對於季節的初識是否會隨着旅途而被遺忘呢？

那時，在我眼裏，四季仿若一張巨尺幅，好像只有老成者才可以潑墨揮毫，因為只有他們有足夠的閲歷足夠的積澱畫出歷史的縱橫，人生的墨跡。可如今想來，縱然這巨幅有關生命，有關人生，莫不在歎息時光易逝，勸人且惜光陰。而當這主線又與孔夫子“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的感歎不謀而合時，倒不如來句“古今一理，千年一歎！”更能含蓄住這份力氣。偏偏，當我想起自己的四季，全沒有那份成見。

春夏秋冬，沒有比這更好的意象了。時常，兒時的印象總能構築起季節的背景。春天的`泥土鬆軟，楊柳青煙中，早早的就有農人在播種，走在田埂邊，你會感覺到腳下萌動的希望。沒有誰能阻止這一切，花兒含苞為了盛放，燕子北歸猜測着新家的模樣。夏天該是忙碌的，朝起早，夜眠遲，田地間揮灑着人們的汗水，而這汗水也將化作飯菜入口的香甜。似乎是眼見農人躁熱，一時風雨驟起，一場淋漓之後的清涼，又讓這一切清新快樂。秋天理應用收穫來證明幸福，然而，如果你還像古人一樣佇立秋風，高吟蕭瑟與滄桑，我只能説你未在春天裏播種，夏天裏付出，不然世人眼中的金風為何在你這裏卻只刮來了失落與絕望？金風過處，若有一方田地也印下了你堅實的足跡，這難道不也是值得慶賀的收穫嗎？不然，不論你是否已經盛放，秋霜過處，層林盡染，落葉紛紛，秋聲響起，那是休息的時光了。冬日，如果外面有雪，屋中圍坐於火爐邊，沏一壺茶，火光温馨，這時的你如果不是在回憶、寫作、交談、吟唱又該做些什麼呢？汗水換回了收獲，細心體味，下一個春天，會有另一種盛放，另一條足跡，別樣的心情。

這是我對於四季的那份初識，但即使我此刻停靠在了北方的這方天地，四季的變換中，我似乎更加急切地去記憶。也許是城市裏少了那炊煙農田，也許單薄的林蔭道並不能讓我過多駐足。我清晰地看到，灰濛濛的春色中，人們躲在口罩後，徘徊在窗玻璃後，在聚光燈下翻書，在汽車裏趕路。這樣的春天，如果只是這樣播種，夏天能否有嫩苗生出？而這個秋天又會有怎樣的收穫呢？幸好這東北的雪會讓我珍藏一個漫長的冬日記憶，可如果沒有了本該分明的四季，我們又從哪裏去開始記憶和生活呢？

春暖夏盛，秋收冬藏，這是小時候關於季節的故事，慢慢長大的人，是否正在遺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