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抒情散文:五月,我們不是看客

從哪天開始，午後就養了喝茶聽音樂了？一天中的紛紛擾擾，就和着這茶進了胃裏，耳朵卻接受着音樂。有人道，音樂是千里之外的等待，是穿越時空的距離，也是幻影舊夢的歎息。 説的人，心一顫一顫的。

節日裏和發小回家鄉去，先了確這不是距離的距離。怪山色太綠，不對，應該是太嫩綠。是這種樹尖上跳躍的嫩綠招惹了我們。我們停車，走在嫩葉氾濫的小路上，路在林中躲躲閃閃，極目所及是滾滾不盡的新綠。少時放牛砍柴學會的樹名，滕縵，我們一步叫一名字。彷彿回到那些年。在 兩山之間一堵築起一橫壩，成了水庫，少時發出感歎，好大的水庫啊。如今，我們疑惑是不是水小了，山胖了，怎就象一個水塘了呢。水邊蝌蚪上百成千一同遊着，水塘，自然是蝌蚪的天堂。 不知道水中有沒有魚，水岸邊樹枝椏斜橫，成倒影。

萬里無雲碧空淨，太陽不知在哪，但陽光燦爛的無所不能。 離水近，樹葉上飛來水蜻蜓，呆傻不動，給我們留了很多時間對它拍照。比起田間的紅蜻蜓，它太瘦弱了，沒有看點。只是少時見它也是這模樣，幾十年來，絲毫不見長大。

發小手機拍洋桃滕（獼猴桃），拍五味子滕，還忘不了拍一張少時我們都吃過它虧的金剛滕。甭説，這傢伙年輕時長的也不讓人恨，但中年時，那光滑的倒鈎變得霸氣沖天。逢物接觸，一鈎鈎定，不屈不撓，少時路過躲避它成了固定招數。 算了，惹不起，躲起，你牛。

進入樹林，眼睛象電子掃描儀，一個也不放過 。

好大一隻蝴蝶喂，我邊拍邊告訴發小。發小一看説，是蛾子，不是蝴蝶。

我説有這麼漂亮的蛾子？ 他説，蛾子的翅膀是平展的，蝴蝶翅膀呈圓弧形。切，誰信！ 懶得理他，這麼好的蝴蝶，非説是蛾子，心裏不健康，得治。嗯，還好，他有我。

轉頭髮現心狀的紅果子在樹葉下不動聲色，看見吧，連這麼可愛的東西都躲你喂。我正拍照，他來一把摘下就喂嘴裏了，還叭嘰聲。説，有點酸，沒黃（成熟）好。褲襠果，還拍照？

還好，樹上不止一顆，我可以從容拍照。這野果名字很接地氣哦，貌似不雅，但洋名（學名）我真不知道叫啥。

我囔道，這節日沒法過了，蝴蝶説成蛾子，發現褲襠果還沒照就讓你吃了。

坐在小溝邊洗手，溝邊帽葫蘆（山綠菜）個個翻撐着傘，密密麻麻又擠又挨排過去。

他説，其實這蛾子一生很短暫，一般冬季成卵，春季成蛹，夏季成蛾。一生變化很大，幼時到少時再到壯年幾乎無法辨認。當從蛹化成蛾時，是第3次質變，一次比一次徹底。一成蛾，迅速交配，一交配就產卵，一產卵就死亡。

呆了一陣，忽兒感覺蛾子前世今生的'味道，和沒有成熟的褲襠果一樣，但模樣好美，名字都不好聽，且都是有酸酸的嗞味。

所有的相逢，都是上天的恩賜。我們與蛾子相逢，同時也讀懂了它那孤單與自由的短促。也許它不後悔吧，一生拚搏，在繭中的寂寞，破繭化蛾的痛苦，只為有另一隻蛾在等待。沒有絕世傾城，只有生生想一隻蛾，想與它一起共舞，絡繹不絕如絲如縷的想，於是成就了最為悲壯的戀情。

但，人間的五月，它們來過，且，不是看客，是它們世界的主角。閉上眼睛，世界與它們無關。飛着飛着，花兒開了，飛着飛着，花兒又謝了。我想它們一定用心記住了飛過的過往，守望時用心在珍藏。

世間必然會有一種懂得，穿越時空，穿越靈魂。

我們都是過客，客來，為了誰而來。

節日去景點旅遊，人頭攢動，每張臉都那麼漠然，為什麼不鮮活，為什麼不生動。每個人內心都和蛾子一樣，都有各自的故事，不是昨天，就在將來。那麼走出去了，還在牽掛誰？還是你等待的同伴不是那個人，才會暮氣沉沉呢？我們常常迷失在自己的世界裏，尋找不到那個真實的自己。我們看蛾時間很短暫，山林看我們也很短暫，幾十年，一晃就過了，誰不是因為有了相伴，才會在這麼短暫時光中，一起跳舞呢，因為五月，與人與蛾都不會太多。逢節日，於是都説出去吧！出去了，心卻依舊，心身不同步。那些花開不開，與你去不去沒有聯聯繫，花開自有它開的道理，我們只是個看客。在很多日子裏，匆匆中，還沒來得及開始準備，沒有整理好你的心情，就又結束了，無論是蛾或是蝶，都該珍惜來時的相遇。

喜歡在書桌旁，坐擁無邊的寧靜。喜歡和發小一同出門，無目的的亂逛，隔山隔水的閒聊，風馬牛不相及的亂説。也就在那時，會記起好多好多的年少時的曾經，還有正在消失的童真。我知道，我們不會變老，只會越來越好。因為有一隻蛾，我們就會會心到敬仰之情，悲憫之心油然而生。也會記得回家鄉的路，因為那兒留有我們從蛹化蛾的過往。

五月，我們不是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