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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為我們過年抒情散文

文學2.82W

都説文人多愁善感,我雖學文教文但肯定算不得文人,卻也常常犯這毛病。每每對一些事情,對一些人物,對一些現象似乎是不由自主的就會由此及彼,由表及裏,由淺入深的思索,搞得自己很累,也招致別人不滿。為此常常暗暗自責,決心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但事到臨頭,依然忍不住心起波瀾,進而胡思亂想。這不,剛剛在北京西站近觀寒風裏購票者長龍默默延伸的景象,沒忍住撰文反思一票難求的原因,被騰訊決然封殺兩次,不得不忍而改頭換面,另起爐灶才得以表我情達我意。但昨天在服裝賣場的見聞又不防備的把我的心情攪得很糟。

母親為我們過年抒情散文

記得在《這到底是怎麼了》裏曾説過,我老婆愛美。其表現之一就是愛買衣服。而買衣服便必然要拉我陪伴。因為我可以高興的替她結賬,可以毫無怨言的替她揹包。更重要的是我除了可以做保鏢,做跟班小弟外還可以做她的軍師和把關員。而且經我提議和把關的服裝款式往往令她十分滿意,令她的同事百分豔羨。於是,惡性循環下,我便必須每次陪購,因而快樂並痛苦着。

新年到,新氣象,老婆又要買衣裳。這要求似乎名正言順,因而我無理駁斥,便又無奈的裝作高興的陪她來到服裝大賣場,裝作很耐煩的隨她不厭其煩的一路看着試着。在一個專賣店,老婆進了試衣間,我在外提包候着,無聊來的看着出出進進的男女老少,無目的的跟女售貨員有一搭沒一搭的説着話。這時就見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女子挽着一位頭髮灰白的老太太胳膊走進店門。然後在那掛成一排排的衣服裏不時的拿起一件衣服在老太太身上比劃。那老太太顯然是鄉下人,而且看得出剛來城裏不久。每當那應該是她女兒的中年女子把衣服在她身上比劃的時候,她都拘謹的搖頭,嘴裏還説着什麼。但爬滿皺紋的臉上始終洋溢着幸福滿足的笑容。

看到這一幕,我突然就想起了我的媽媽,心中不由的疼了一下。我的媽媽應該和眼前這位老太太的年齡相仿吧,但她卻似乎沒有這位老太太這樣的福氣,因為他的兒子沒有多大出息,也不夠多麼孝順,所以,她現在應該正在鄉下的家裏一個人為一家人過年忙活着呢吧。

我離開家近二十五年,除了結婚前和婚後為數不多的幾次回家和父母、哥、姐一起過年以外,我都未能在春節這本該全家團聚的日子裏回家陪父母。那年費盡口舌才把父母接到寶雞過年,不料他們住了四天就非要回去,因為不放心家裏。特別是來到涿州和妻子分居兩處,深明大義的母親更是讓我一定陪老婆孩子過年,不必掛念他們。我的妻子也調來涿州後,我曾多次力勸父母來北京看看,但他們都以年邁不便推脱了。原計劃今年趁女兒在寶雞我可以回家和年邁的父母過年了,但不巧的是孩子姥姥家因事舉家往四川去,女兒又回涿州過年了,而七年級二我又得忙着給她買十天以後的回程票,於是今年又沒能回去。

草草的給老婆挑了件衣裳,我們匆匆的回到家。我感到心很累,老婆也看出了我的沒精打采。斜靠在沙發上,我百無聊賴的點上一根煙,想我千里之外一定正在忙着準備過年事務的媽媽。

在我的印象裏,媽媽似乎一直很忙,忙着家務:灑掃庭院,洗衣做飯,喂牛喂牛……因為老一輩的陝西人,男人“大男子主義”意識很強。他們嚴格執行着“男主外女主內”的不成文的規矩。不管男人是否主的了外,家務事幾乎一件不做的。我的父親雖然也幫着媽媽乾點家務,卻一直不會做飯。所以,媽媽不像別的女人可以隔三差五的去女兒、兒子或別的親戚家住幾天,否則父親就得餓肚子或吃幹饅頭。也因此,逢年過節,是媽媽最忙最累的時候。這一點我在《媽媽不過節》裏提到過。

就拿過年來説,幾乎一進入臘月,媽媽就開始着手準備過年的事情了。過去的時候,農村沒有那麼多的機械設備,很多事情都靠手工,比如調料的加工。大概是臘八一過,媽媽就會約上鄰居家的女人步行去集上,買回一些花椒、辣椒、茴香等調料,回來後趁着人少,到有石舂的人家,用上一天、最少半天的時間,一下一下地把那些調料砸成份末。拿回家用篩子篩過,再把它混合好後裝在密閉的瓶子裏,以防跑了味道。過年的時候再拿出來用。隨後再一快去集上買些紅、白蘿蔔,揹着走十幾裏地回到家,先在房前屋後埋起來防凍防幹以備年上使用。

再過幾天,九、十月份自家釀的醋和酒剛好到了開缸的時候。媽媽會很莊重的先慢慢的揭掉封在缸口上的泥巴,然後再一下一下撕去糊在缸口泥巴下面的報紙,這時撲鼻的醋味或酒味就會立刻瀰漫開來,引來外間屋子抽煙的父親急急地問“酸嗎?辣嗎?”媽媽這時也不回答,就去拿來一隻碗,認真的擦一遍,然後又是慢慢的拿碗先在醋面酒面上輕輕一晃,趕開飄浮的醋糟酒糟,然後舀上一點點,倒進嘴裏,慢慢的砸吧一陣,這時笑容已漾在臉上,大聲説“真酸,真辣!”

接下來,時間已到了冬至前後,媽媽要把所有的被褥和衣服全部拆洗一遍。這可是件浩大的工程,水得先從井裏打,衣服得一件一件用手揉搓。有時姐姐幫着媽媽洗,有時我幫媽媽打水。這件事現在還留在我記憶裏最深的印象是把這一切都洗完,拆完又縫好後,媽媽用幾乎紅腫的手揉着自己彎下來的腰,笑着説,哦,做好了。當然,現在有洗衣機了,但農村落後的條件,還得自己打水倒進洗衣機。洗完後還得人手漂洗乾淨後,再放進洗衣機裏甩幹晾曬。

臨近年關,最重要的有兩件事。按時間順序,先要蒸饅頭。按我們那裏的習俗,過年要走親戚,走親戚要送花饅頭。而不同的關係送不同的形狀樣式。比如,我們給姐姐家送的饅頭必須有魚形的,姐姐家給媽媽送的饅頭必須大且裏面要包上油麪。而姐姐送了饅頭,吃完飯回家時,媽媽必須回送饅頭,回送的饅頭則比較小……所以,每年臘月二十七、八,媽媽一定要用半天甚至一天的功夫蒸各種走親戚和自家人過年五六天裏吃的饅頭。而在此之前,需先發面。年底,農村天很冷,為了不影響計劃中第二天蒸饅頭的事情,前一天晚上媽媽就必須先把面發上,然後和父親一起把發麪的瓷盆抬到我們睡覺的熱炕上,再捂上棉被。半夜還得起來查看,以防發酵過度影響饅頭的質量。嫂子過門後,姐姐出嫁前,蒸饅頭的`事幾個人本可以一起做,但怕饅頭的質量出問題,所以大部分關鍵性的步驟,媽媽還得親力親為。

第二件事便是大年三十晚上,煮肉,炸油活。這也幾乎都是媽媽的活,爸爸有時會幫着拉拉風箱啥的。過去過年,農村人講究吃大肉。平時再拮据,過年都要吃些肉的,特別是肥肉。我們家條件尚可,故而過年的肉多一些,故而煮肉便也是件大事了。下午的時候,先燒鍋開水,再生上爐子。在熱水裏把肉洗乾淨了,有些地方的豬毛沒腿乾淨,這時就用爐子上燒紅的鐵絲燙掉。然後切成碗口大小的方塊,空乾淨水,留待晚上煮熟。為什麼要留到晚上?我後來想,那個時候農村人生活貧困,每家人吃一次肉極不容易。如果下午煮肉,來人了會很尷尬的。給吃吧捨不得,不給吃吧,説不過去。於是人們都不約而同的把煮肉的時間放到了無閒雜人等來往的晚上。

過去農村晚上沒有夜生活,也沒有電,所以天就黑得早。六點前後,媽媽關上門開始煮肉,大概兩個小時,肉香就蔓延開來。媽媽就用一根筷子扎那肉,扎不進去,就接着煮;扎進去了,就可以停火了。這時,媽媽就把那一塊塊油光發亮的香噴噴的肉塊撈進一個搪瓷盆裏。涼上一會,然後動手剔上面的骨頭。因為那個時候,我們哪裏賣的肉都是連排骨和肉一塊的。看着我和姐姐快要流出來的口水,媽媽笑着把沒有剔乾淨的骨頭給我説,拿去吃吧。

隨後要做的事情是炸油活。往往是把加了明礬的面片,切成桃葉狀大小,再放到油鍋裏去炸。這油麪片是專用來招待客人喝酒用的。記得炸油活時媽媽常讓我離開廚房,因為怕濺出來的油星飛到我臉上燙傷我。油活炸好了,大功便基本告成。於是,抓上一碗油炸面片,切上半盤肥肉,盛出兩碗酒,我們一家子就先過個年癮。隨後,媽媽刷了鍋,洗了碗,燒上一鍋開水,一家人洗頭洗腳,寓意洗掉一切不順,乾乾淨淨進入下一年。

接下來,我們都上炕睡覺了,媽媽和父親還要把屋內屋外全面的掃一遍。因為,按風俗,七年級時不能掃地的。等把這一切忙完的時候,基本就到午夜了,於是媽媽才疲憊的上炕睡覺,但她的心裏很高興,因為要過年了。而這時候媽媽還不能入睡,她還得計劃第二天早上的餃子,計劃第二天去誰家拜年,怎麼招待客人……

當時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現在想來,媽媽做的這一切,都是在給我們過年啊。

當然現在一切都好多了,也省掉很多事了,但孩子都飛走了,孤獨的父母還得為過年自己忙碌啊,還得為迎接孩子們的到來操心啊,還得掛念遠方的不能回家的我啊

媽媽,到現在你該忙完了吧。您歇會吧。我又不能回家陪您過年了,我只能請您自己保重了。過完年我去送女兒,一定會去看望您和父親。祝您新年裏安康幸福!

標籤:抒情散文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