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者的腳步散文
流浪這個詞在我看來多少有些詩意,流浪的人多少有點瀟灑,就像他……坐在剛剛建成還沒裝修的新宿舍樓二樓陽台邊,一身綠色休閒裝,手持一把摺疊紙扇,慢慢的扇着,那遮住半個眼睛的髮梢便緩緩散開,露出他清秀的面龐……
那時我讀高二,正計劃留一頭能遮住眼睛的頭髮,正學着上網聊天。晚自習罷,抱着書本走過水塔,穿過柳樹柔軟的枝蔓,夏日裏風是靜止的,校園沉浸在一股厚厚的暖氣流下。回到宿舍,有人建議到新建的樓頂歇涼去,便跟着去。我站在樓頂朝天上望去,繁星點點。清風徐徐,撫得每一寸肌膚都舒爽……
待我回頭竟發現同學都回去了,只剩早已睡下的負責裝修的工人,匆忙摸黑下樓,到二樓處只聽那頭有人喊什麼,“過來聊聊吧”,外地口音極力模仿陝西方言的腔調。是他,一個人正無聊看到有人便喊來聊天,沒想我真的過去了。他請我坐下,説我們聊聊天。他是個粉刷匠,甘肅人,二十三歲,到過許多城市,經歷過許多故事,在我聽來,那些話是多麼有意思,都是我聞所未聞的。不覺間已到後半夜,他説今晚你就睡這吧,我只想説説話。他把蚊帳放好,掏出煙問我要不,我搖頭。他燃起香煙,猛吸一口,我看到火花映紅了那雙濕潤的雙眼。“我認識了你們學校的一個女孩,她讓我想起了以前的一個女生…”“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她也願意跟着我走,可是她父母不同意,索性把她關在屋子裏不讓她出門,那天我買了煙酒去她家,她父母見我提着東西態度很好,同意我們見面,她見到我就拉着我,説我們一起走吧”“正當我極力説服她父母時,她哥哥回來了,不由分説一把拉開我,拳腳相向,趕我出他們家門”“我始終都是看着她,她被父母拉着,哭着看我被趕了出去”“我離開的那一天,她偷偷溜出來,我不帶她,她就跟着車子跑,我們離得越來越遠……奇怪的是我沒流一滴眼淚”一陣沉默後,他説睡吧,你明天還要上課呢。
清晨六點鐘的時候他叫醒我,離開時他説昨晚的故事你就當故事聽,不過很感謝你,説出來心裏好受多了。我笑了笑,回道:沒啥.
自此以後好幾天都沒看到他,再次相見是一個下午,我倚在教室外欄杆上看落日,他跟我打招呼,問要不要一起出去喝酒.
我們坐在超市門前一個圓形的桌子旁,看着行人和這個鬧哄哄的鎮子漸漸沉寂,他問“你覺得我這個人是不是口才挺好?”“我一直在看《演講與口才》”…兩瓶啤酒下肚,只覺渾身輕飄飄,這種感覺太奇妙了,回去的路上我向他説我還從沒喝過這麼多酒,他説等你以後事業有成,喝酒會喝得沒完的,我笑:以後的`事誰説的準。他突然問:你是不是在那個教室…你們學校的試驗班?對啊,這個普通中學的所謂試驗班…我看好你,他很認真的説到,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以後當了大領導可別忘了我……
幾天後,宿舍樓粉刷一新,同時夏天的味道更濃了,柳葉泛黃,柳枝無精打采低垂着…已經很晚,女生宿舍那邊樓管催着要鎖門,我又看到他,在二樓的那個窗口扇着扇子,打過招呼,他説我們一起去吃西瓜吧,我説我倒知道學校門口就有賣的,可是校門已經鎖了,他笑:你們學校這門能擋住我嗎?於是和他一起翻越校門出去。回來時候,校門口有手電的光亮,他説我們從後牆翻進去。路邊一個亮着微弱燈光的雜貨鋪,他徑直走了進去,一位拄着枴杖頭髮花白眼睛眯縫着的老人熱情的和他問候。他説,初次和那個女生相見就在這裏,彷彿註定的一樣…於是每次路過這裏他都要進去買點東西…可是這兩天找遍學校也沒有見到她…我説我倒可以幫你打聽打聽,他説只知道女孩名叫韓丹,家住樓史,找他聊過幾次而已…第二天我便將這事忘到腦後。
再次見到他也就是他要離開這裏去青海了,我方才想起要幫他找韓丹來着。我説不好意思沒找到她,他笑着説找不找沒關係,只是想走的時候跟她打個招呼。我們客套的説了些保重祝福之類的話,互相留了地址和家裏電話,大一期間我打過幾次電話,他母親用很濃的方言告訴我,他在外地…這個故事講完了……
浪者的腳步在路上
流浪者的心在遠方
流浪者的愛情藏在記憶中
只消在寂寞中想起,便不覺孤單
流浪既是尋覓,亦是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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