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文學吧

位置:首頁 > 範文 > 文學

抒情散文盛夏初識寶貝兒

文學1.52W

拉布大林是額爾古納市政府所在,它在蒙古語裏有“寶貝”的意思。細細想一想,契合得近乎神奇,現在這裏是整個額爾古納市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可不就是寶貝兒?

抒情散文盛夏初識寶貝兒

還記得六年前那個盛夏的衝動。當時,自己計劃到這裏工作,但對這裏的瞭解卻不多,一方面確是自己孤陋寡聞,另一方面這裏那時還處於“養在深閨人未識”的狀態。知道並注意到“額爾古納”這個地方,完全得益於一個名叫“額爾古納”的樂隊,他們的歌我很喜歡:能唱出那麼優美動聽歌曲的樂隊都以此做為自己的旗幟,相信那個地方也錯不了。後來才知道這是個誤會:“額爾古納”這個詞彙對於蒙古族有着特殊的意義——額爾古納河是蒙古族的母親河,就像黃河對於中華民族一樣。我這也算歪打正着吧。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親自來看看心裏怎麼也不託底。第一次去額爾古納的路上,心情由忐忑到開闊、到激動、到愜意,一路的綠草如茵,一路的牛羊滿坡,一路的山水相連。

進了拉布大林,才發現另一種自然與匠心巧妙結合的美:滿城滿眼的青翠欲滴,滿城滿耳的清脆啾鳴,説不清自己是走進了森林,還是步入了城市——這就是一個精緻的花園小城啊!抬眼望去,街邊林立的路燈柱上,掛滿了各式各樣小巧的花籃:那些懸掛在半空裏的花籃,襯着藍天白雲的大背景,開滿五顏六色的鮮花,多數還都從空中自然地垂下,隨着金色的暖暖陽光,隨着沾滿青草氣息的縷縷微風,輕輕地晃動,輕輕地舞蹈。一盞盞路燈,就是一座座微型的空中花園;一條條街道,就是線狀的花海,就是帶狀的叢林,就是若隱若現的草地。它們牽引着我的腳步,牽引着我的好奇心,再往前走一段,再向小城的深處走一程。

就像一隻不安生的小動物,我既然打算到這個新地方安個窩,自然要對周圍的環境好好地觀察一番。拉布大林的街區面積不大,各條街道或繁華、或安靜,都特別整潔,如同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經緯線,把整個市區切割成一方橫平豎直的彩色盤,小半天時間就能逛完。

小城花多。一朵朵挺在枝頭的花,一簇簇貼着地面蔓延的花,一片片順牆爬的花;大名鼎鼎的花,默默無聞的花,我認識的花,我不認識的花,隨時隨地像影子一樣,殷勤跟隨了我一道,真有些盛情難卻、受寵若驚。有些整齊劃一的大片的花,明顯是有組織、有規劃大量種植的,它們多佔據着最醒目的位置,收穫的讚歎往往也是最多的,可惜看多了,就會感覺人工刻意的匠氣過於濃烈。有的則是小門小院的心愛之物,或在庭院內外的犄角旮旯,或在窗台的正中央,乖巧的就如平常人家的小兒女,無曲自舞,臨風更香,熟識的、路過的,往往都會不自覺地發出會心的淺淺一笑,並把腳步放緩、放慢、放輕。

還有更多的是自由自在的“野孩子”,沒人特意種下它們,也沒人給它們澆水、施肥,自然也就不會有人會按照自己的意圖修剪它們。樹蔭下,溝渠旁,它們撒着歡兒地瘋跑,就像無拘無束的孩子一樣,也許三五成羣地擁擠在一起逗弄蛐蛐,也許領着一兩個小夥伴漫無確切目標地閒逛,它們就那樣星星點點,隨處可見。也許它們覺得有沒有人在意矚目,真的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吧?

小城樹多。有樹的城市多了去了,但那些樹往往是應景的樹,是分用途、分品種、分區域,按照某個標準、某個模式“批發”出來的樹,跟個性沒聯繫,和自然也不沾邊,你看它們的感覺,和看一座座鋼筋水泥堆積起來建築垃圾沒有區別。城外的樹姑且不説,單説城裏的`樹就很有意思。主幹街道是一個城市的臉面,這裏也不例外,但他們沒有做得那麼過分。許多城市主幹街道兩旁的綠化樹“漂亮”得讓人心堵:當地土得掉渣的樹種統統不予考慮,一味地引進海外的奇樹佳木,如果條件允許,估計他們連月宮裏的桂花樹都敢拉回來;必須整齊劃一,雜毛、刺頭一律剔除乾淨,就差用圓規、皮尺、三角板給每棵樹量身高、量三圍了。不知道樹的王國裏有沒有儀仗兵?如果有,相信現在它們都已經在各個城市落户了。

拉布大林街道兩旁的綠化樹也就是鬆、楊、柳、榆等幾種,但看得出它們活得都很歡實,這讓我喜歡。有挺拔的鑽天楊,有雄壯的青松,也有搖曳多姿的垂柳,稀奇的是這裏的樹似乎也熱衷於“串門兒”:明明這一小片都是各種松樹的地盤,小風兒一吹,松樹們就竊竊私語起來,那親熱勁兒一瞧就是在嘮家裏嗑兒;可仔細一看,旁邊或者就在松樹堆裏,還有幾棵傻大個兒似的鑽天楊。好傢伙,一點兒見外,也不嫌棄自己個子太高帶來的距離感和不方便,也跟着可勁兒地摻和,你聽那楊樹葉子發出的“嘩啦嘩啦”的動靜,就知道這幾個傢伙有多熱心、多投入。松樹們好像也習慣了這些左鄰右舍串門兒的習慣,對於它們的摻和也不見怪,你一言他一語,嘮得眉飛色舞。惹得原本想在它們頭頂消停一會兒,歇歇腳兒、消消暑氣的各種鳥們也怕了,一隻接一隻嘟嘟囔囔地飛到太陽地兒裏,我好像都能聽見他們的抱怨:“服了,服了,比俺們這些話癆還能説!”綠化帶裏的樹不光多,還更像一個個或大或小的過日子的人家。尋常人家裏都是老人孩子一大堆,外加七大姑八大姨的,這些樹的家庭成員們也同樣:有正當年的壯男碩女,有垂垂老矣卻精神頭兒十足的祖宗輩兒,自然也少不了調皮搗蛋的半大小子和瘋丫頭——哎,哎,那棵小松樹,你鑽到大白楊的懷裏幹啥?你爸媽在旁邊呢!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樹們,把人能見到的、從地面兒到天空之間的垂直空間填得滿滿的,真是好大一個家啊!

偏街小巷前後、獨門獨院內外的樹們就更多了,站在高處向城裏看去,只能間或看見一些房屋建築,其餘的都淹沒在一片片或濃或淡的綠色裏。在這裏,樹的種類更隨意、更有地域特色了,常見的主要有山丁子樹(學名山荊子樹)和稠李子樹,兩種樹都是我熟識的樹,無論名字是否夠風雅,但它們的模樣卻都當得起玉樹臨風的讚美。如果有機會從初夏到深秋一直觀察它們,你就會見到那種白花、綠葉、紅枝互相映襯的美。我去時,花期已過,但這並不妨礙我站在樹蔭裏,一點一滴,像玩拼圖一樣,慢慢復原它們的花繁葉茂和優雅嫻靜……

城外,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大草原、大山水;城裏,觸手可及的小自然、小匠心。“留下來,這個地方值得留下來。”那一刻,我決定了。(文/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