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香茗裏泡出的愛情散文

大學畢業後，並沒有想象的那樣容易某到一個拿工資的地方，省城跑了七天，花完最後一塊錢，就不敢再呆下去。低廉的麪包都無法享受，就跑到市裏，想來一個學茶的本科生，一定能在市茶辦某到一份事做，結果學電腦的學網絡的先我一步進去了。我只好再往下撒，與其説是撒退不如説是逃遁，從市裏回到小小的縣城，還是沒找到什麼事情，等一等再説只是一句客氣的官腔，有機會參加明年公務員考吧，連吃飯都成問題的我，哪有心思等到明年。就在我萬念俱灰之際，一紙茶室的招工通知，把我引向一道出路。

先是撥了電話，不通還是佔線，我記不得了，就在我咒罵這份虛假廣告之際，一位年輕的小姐站在我後面，對我説“先生，你想應聘嗎？”

一看小姐嘴脣腥紅的描畫，我斷定這茶室與其它掛羊頭賣狗肉的所謂茶室一樣，名曰茶室，實則是充滿色情的酒館。我説我不應聘了，你們的茶室我幹不來。然而，跑遍整個小城，還是沒有合適的地方，又不得不按照茶室招聘廣告上的電話，又一次撥通了老闆的手機。

轉過幾條背街，再繞過一條小巷，問了七七四十九個人，才看到一間僻塞的舊屋子前的楓葉茶館的招牌。音樂從屋裏流出來：“一朵花兒開就有一朵花兒敗。”聽到腳步聲，一位服務員一樣的小姑娘走了出來，“先生，你是剛才打電話的那位嗎?”我説是，老闆呢？服務員臉上紅了起來，微笑着説：“對不起，我就是老闆，請你把你的身份等手續給我看看。”

也許是那張茶葉本科文憑管事，老闆看了一眼，就讓一位服務員把我帶到休息室，把一套工作服遞給我，“我姓葉，名叫葉櫻。櫻花的櫻。”只是當老闆自我介紹的時候，心裏總是想，她怎麼會是老闆呢，當小工也許好些，這樣我們可以平常相處。

因為葉老闆年紀比一些員工還小，小妹妹的那種，而我還比她大一歲。歲數到沒有關係，只是我始終感覺到葉老闆總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始終微笑着，交待着一切該做的事情，把9名員工團在自己周圍，生意時好時壞，有幾天一個客人也沒有，她也總是吩咐着員工與她一起做該做的事情。

杯子的洗法有三種，杯子的放置也很有講究啊，特別是茶葉，那更是不得了的事情。我雖然是學茶葉的，大多數是種植方面的理論，加工方面的技術，臨了畢業學校才為了適應越來越熱的茶文化增開了茶藝茶道培訓課，我甚至不能把一杯茶正確地端到客人面前，因此，葉老闆有幾次想與我交流茶文化知識，我都以各種理由婉拒了她。

也許老闆看出我的水平了，她就召集所有的員工進行培訓。葉老闆侃侃而談，真正讓我領略了什麼是茶的真味。茶首先是藝術的茶，綠色茶葉之晶瑩，高山流水之素雅，無一不是淨化人們心靈的藝術之品。具體到每一種茶，普洱之悠遠醇厚，鐵觀音之綿久清香都是藝術之精靈。

茶藝的價值表現在精神上，同時也表現在物質的生理上，茶有藥理作用，也有保健的功能，這已經得到科學界的證明。源遠流長，博大精深的茶，為人類貢獻很多，雖然許多民族已經認知“不可一日無茶”，但是隨着時空關係的變化，它又不斷被賦予新的時代意義。因此，經營茶室更多的是經營一種文化。老闆自己編了一套茶藝茶道教材，分發給每一位員工，那是剛進入茶室的必修功課。

隨着交往的加深，一年後的年會上，葉老闆提出請我給她講講花茶的茶藝。我特意選擇了一個細雨迷漓的夜晚，茶室只剩下我與葉老闆的時候，那樣可以靜下心來，拿出一手花茶功夫給她，算是一年來感謝她給我三次加薪五次假期的恩情。電突然停了。我説是不是等同天再搞，葉老闆説不行。我只好硬着頭皮回憶着幾天前才看的花茶資料，臨陣磨槍地做着燒水取茶置具工作。

花茶的烹製不僅需要很好的茶香，還非常講究優秀的'水，我們置好醋濁，燒着水的空隙，我開始講解花茶。茉莉花茶，只能與初戀的情人喝。宋代詩人江奎就有“他年我若修花使，更做人間第一香”的説法，茉莉花在中國人心中，被譽為可窨花茶的玫瑰、薔薇、蘭蕙等眾花之冠。與初戀的情人對坐，再好不過的就是沏上茉莉花茶。與其它花茶比起來，它能讓人頓生一種沁人肺腑的感受，它能滌盪心靈的痛楚與憂鬱。

喝這樣的花茶，最好當然是自己初戀的情人。人不可能在一次初戀定下終生的伴侶，失之交臂的事在所難免，我説這話的時候，特別注意的是葉老闆的神色，因為在此之前聽説，葉老闆的初戀也是因為開這間茶室失敗的，那位男的要她去考公務員，她卻開了茶室，那個男的娶了一個公務員，葉老闆就一直沒有戀愛過。

我接着説道，初戀的人離開你或者你離開初戀的情人，是非常正常的事，許多年後的某一次同學聚會，許多年後的某一個月光迷離的夜晚，驀然回首記憶裏的燈影，悄然注視着你誇誇其談的女孩還在情感的河灣裏停泊着她那份專注，因此在初戀的情人就在面前，容不得你佔便宜的慾望被自私泡醒，如果她的生活比你想象的還要完美，那麼，你得用茉莉花一樣高潔的祝福讓他懂得你對她的愛還是那樣純潔，就像與茶香滲透一起的茉莉花香。

如果她的生活不盡人意，或多或少有些殘缺，那麼，善良的種子就該種在你的心上了，那樣，你約她出來，或許正好幫她一把，或許能讓她渡過一個難關呢。你有沒有初戀的情人？

葉老闆面前，第一次大膽地問，如果她發起脾氣來，我可能被她逐出門外，也許又會到街上看招工廣告，但我還是説了，處了一年之後的這一天，我彷彿發現年輕的葉老闆這沒有負債的茶室背後會不會有一大有力的大手，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肩膀供她依靠。

葉老闆靜靜地聽着，不理會我的發問，也許我發問的聲音本身就很小很微弱，她沒有聽見，我只好接着講花茶的另一種：玫瑰花茶。與自己愛着的人喝玫瑰花茶，這是一種爛漫的想法，儘管自己心儀已久的女孩從初戀走入現實主義濃重的結婚請柬，是一個過程，其間也許可能成也可不能成，但只要有幸與自己喜歡的人喝玫瑰花茶，那是最幸福的事了。

我邊談邊泡茶，當玫瑰花浮在玻璃器具中，象葉老闆清純而高貴的笑容的時候，我斟了一杯，雙手敬到葉老闆面前的時候，我不知是激動還是自卑，竟然掉了眼淚，我更多的想到是葉老闆收留了我，讓我得以在這小小的茶室裏有書看有飯吃，每次父親從鄉下進城，又都是葉老闆花錢買這買那，母親病在醫院，最大的一筆錢還是葉老闆墊着讓我先開支後再説。

我心裏想了許多的話，就是當面對她表示我的愛，只是葉老闆雖然年輕，從來沒有在她的員工面前感情用事，我借泡鮮花茶的機會，單膝跪地，對她説：“原涼我的冒妹，葉，你是讓我整夜整夜不能安穩入睡的好女子，我真的很喜歡你。”

葉老闆起身出去了一會，進屋，眼睛紅紅的，不説什麼，她默默地喝了我還端在我手裏的玫瑰花茶，説：“你講的玫瑰花茶還不全啊，我知道是這樣的，在明代錢椿年編、顧元慶校的《茶譜》中就對其有詳實的記載。玫瑰花原來有一個非常讓人不解卻又會在剎那間恍然大悟的名字叫做徘徊花。如果有條件，泡製玫瑰花茶的玫瑰是最好自己與喜歡的人一同採摘，當你將色澤鮮豔紅潤、含苞初放的玫瑰採下拆瓣，揀去花蒂，花蕊，把一片片淨花瓣進行窨制工序，那麼，在未品償到玫瑰花茶之前，你已經知道愛情的也有這般滋味。

我問有沒有一塊種玫瑰花的地方讓我們去採摘，葉老闆説：“你也真是書呆子，前人栽花後人戴只是一種美好的説法，生活中怎麼會有別人種好的玫瑰花茶讓你去採。”

我聽懂了葉老闆的話。後來我們結婚生子買房裝修，還擠出資金置了一塊地，一半栽茶，一半種玫瑰花，只是很少有機會親手去摘這些風花雪月的東西了，到是讓從農村來的保姆感到好玩，每天帶着兒子去園子裏，總也有不少收穫是關於玫瑰花的，只是每次兒子的小手都要流一些血，帶刺的玫瑰花讓成為我老婆的葉老闆難過，後來竟然人給徹底清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