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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之戀散文

文學1.5W

六十年代的第一個夏天,我和母親着揹着雞苔匆匆從龍蒼溝趕回家,當晚將厥雞苔從鍋裏煮上十多分鐘後便撈出準備第二天晾曬。

山之戀散文

第二天,一大早親見馬耳山尖被黑雲遮擋,就催我起牀去經河邊曬厥雞苔,曬完後,母親擦乾臉上的汗水,從腰內掏出一個金色的東西遞給我,我高興得跳了起來。

這時表哥突然出現在我眼前,一雙害着眼疾病的小眼睛,正閃着飢餓之光,眨也不眨地盯着我手中的玉米饃。

看着眼角糜爛面呈菜色的表哥,我驀然感到一陣揪心的難過,我默默地把手中的饃饃取了半塊給了他。

表哥家住方家,舊社會漲了幾次洪水,祖輩都未被淹死,可在震驚中外的五九年糧食關,全家六口被奪去了生命,表哥命大沒餓死,被弄到了孤兒院。

那裏政府每天供應他們半斤大米,可被院長叔叔司務長伯伯、炊事員爺爺層層幫吃,到了表哥他們手中就只有一碗清湯寡水的菜稀飯了。大年三十晚上在廚房裏院長叔叔和阿姨老師咬嘴,正當院長拉掉阿姨的褲子時,表哥趁他們不注意,一個箭步衝上前抓起那塊玉米饃飛一般跑到廟堂角大口大口地吃,那晚他高興得一夜沒合上眼。

我國小畢了業,表哥常我家玩,一有空就一塊兒上山摘羅豆子、挖厥雞根、採厥雞苔,休息時我就大肆地在他面前炫我的文章,尤其那篇全校表揚的一等獎作文<<山之戀>>。

可表哥大口大囗地吃着羅豆子,一言不發,一語不問。

時光飛逝,轉眼五十年過去了,我己長大成人。這期間為了生活,我學過理髮,當過木匠匠,過馬路當過背,不久聽毛爺爺話到農村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把自己鍛練成無產階級革命事業的可靠接斑人。

過了五年知青們一個個當兵入學,招工提幹快走光了,惟有我一個兒光榮紮根,粉碎了“四人幫”後我才被招進荼廠當了工人。

一九九九年為了寫一部旅遊題材的電視劇,我又去了龍蒼溝,看到了闊別多年一直思念的那一座座山,那一片片隨風搖擺的厥雞苔。

剛爬上山腰,太陽漸漸從雲霧中露出了笑臉,眼前一片片隨風扭動腰肢的厥雞苔在五彩繽紛的杜鵑花中蕩着白光、紫光、紅光、綠光,我的心激動得跳起,使我有幸得以償還這筆欠了多年“相思債”。

爬到獅子坪山頂,撲朔迷離的霧,綺麗多彩的'霞光,雪浪滾滾的雲海,雲海有五座,如五大洋,洶湧澎湃,被雪浪拍擊的山峯,或被蓋,或露頂巔,沉浮其中,上萬畝珙桐樹上站着無數“白鴿”,迎風展翅。

大自然是崇高的,卓越而美的,它煞費心機創造了人間,它是大手筆,用火山噴發的手法在瓦屋山、龍蒼溝周圍一百五十公里分佈了這麼多石灰巖的山峯,巧妙地搭配了三十六個大峯和山腰,下連深谷低潭,上接藍天白雲,這些硃砂、丹紅、紫色的羣山在異彩粉呈的羣山中爭相輝映,高風峻骨鼎足而立撐起了天。

空氣是那麼清新,似乎連人的胸襟都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

遺憾的是表哥今天不能同往,去海囗市賣花崗石板材去了。

他現在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女兒鄭霞去年出嫁,現在還心焦兒子鄭飛完婚之事,他那過早就弓起的“燒雞背”和彎曲的“炭火腳”,使我不難想象出這些年他的坎坷。

中秋節他回來了,我倆重上龍蒼溝,我開始動情地詠起詩,可他對我詠詩仍像五十年前一樣不感興趣,頓時眼前又浮出那個眨巴眼的少年表哥。

就在我失望之餘,他突然興致致勃勃地從懷中掏出存摺,在我眼前一晃道:“今年我又賣了些花崗石板材,十多車竹子,兩三百斤,準備在書香苑給兒子買一套住房……”

我還能説什麼呢?既然五十多年前他感興趣的是玉米饃,五十年代後,他感興趣的是存摺。

見我收住了詩句,他又謙然一笑:“別怪我不願聽你的美妙詩篇,咱們農二哥不比你們耍筆桿的,曉得詩做什麼呢?”

表哥的話,使我陷入了沉思……

這些年來我白攻夜戰,忙於筆耕充實自己的精神,表哥卻不得不為了填飽肚子而艱辛掙扎……

我冷靜地想,他關心的才是他最現實最實惠的生計問題,我想要不是我退休有幾個錢,可能也會和他“志同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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