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場花事幾番情抒情散文
有人問過我愛什麼花,我只説了句不知道。其實,花,有什麼愛與不愛呢。一種花,你銘記它於心,或許是因為它有着獨特的寓意,或許是因為讓你難以忘懷的某個人、某件事,或許只是來自心底的歡喜,而我走過了幾場花事,和着那幾番銘記於心的情意。
【花壇祭,月季殤,故人去】
樓下的花壇被拆了,被人們奪去用作車棚地,獨留一樹枇杷在四季輪迴中搖曳。就這樣,連最後一絲關於她的也沒了。斷了媒介的寄託,思念只成了隨處飄的柳絮,不知歸處。
他們容不下花壇,何況是花壇裏的月季呢!枝根兩離,幾抹紅色散作煙塵,伴着那經久的記憶。當年形影不離的兩人,留了一個,離了一個,就像被分開的枇杷與月季,枇杷還在,卻在苦念那離去的月季。
家庭的變故迫使你不得不離開。你想捨棄這裏的一切,連並你心中的痛。我知道你的離去,我挽留不了,但是我已很滿足陪你走過悲傷,最起碼在你最艱難的時候,我還能給你安慰。陪着你哭,陪着你怨,十幾年的姐妹情似乎就是為了這一刻做準備,然而在這之後,我再也不能生活在你的故事裏,只成為了一個故人,一個久遠的故人——你人生的配角。
月季開了敗,敗了開,開開敗敗中,我們攜手走過悠悠歲月。嗅了十幾年的月季花香鑄就我們的情誼。還記得和她在枝頭下比花評花,最後再折取一朵,輕放在手心。望着她泛着紅暈的臉蛋,暗自嗔怪月季早早地給她塗上胭脂,卻又忍不住輕戳她的臉。秀眉聚,水眸凝,又是誰教她風韻?難道是本身帶一“韻”字,清麗可人總讓人疼?
月季如她,花期來時靜靜開,不羨牡丹萬人賞,不妒紅玫情人心。
有的不能説太多,説多了,只是徒增傷懷罷了。
【四野裏,菜花開,外祖逝】
外公走了,還沒來得及看到他親手撒下的菜花籽開花,還沒來得及將滿田黃燦收入眼底。一切是那麼匆匆。
外公年輕時為了家四處勞碌,將田地留給外婆打理,雖然農忙時會回來,卻總是趕不上也等不到花開。於是,那一片一片的黃色成了他心中的遺憾。
等女兒們長大了,本以為可以放下手中的一切,歸家收穫菜花了,卻因為大女兒跟大女婿出去做生意,心中放不下,又跟着他們外出了。然而這一出就是10年。
10年了,外公終於耐不住心中的念,堅持要回來。父母説,回去就住城裏,方便點。可外公哪裏肯呢,好不容易能歸故里了,又去城裏鬧什麼折騰,鄉里清淨又舒服。的確啊,一個本已十分念想故里鄉土的人,在大都市裏被喧囂震麻了耳膜,被霓虹擾亂了視線,整天生活在快速的節奏裏,又怎會流戀城裏的舒適生活呢?
就這樣,外公跟着母親回來了。
母親將鄉下的老屋裏裏外外整修了一番,外公本是不情願的,卻又爭不過一家人的強烈要求,只好妥協了。我想,其實當初外公是想在舊物中安享晚年吧。奔波了大半輩子,卻有多少時間是陪着家人的呢?女兒們的成長,他錯過了太多;妻子的勞苦,他虧欠了太多。他想在這老屋子裏,感受一下家人當年的生活氣息,去填補那錯開的歲月。
整修的時候,外公也沒閒着,忙前忙後地栽種着。柿子樹旁種了棵橘子樹;把以前的羊圈拆了,連着旁邊的院牆,掛上葡萄藤;大門前撒幾把蠶豆籽,後院栽上幾排玉米杆……母親阿姨們想幫忙,卻被外公趕走了。外公嚷着,你們幾個該幹嘛幹嘛去,守着我這個老頭子幹啥,走吧。母親他們無奈,只好任由外公了。
外公沒忘記他的.油菜花,到種子點買來了油菜花籽,樂呵呵地到田裏撒下了。慈愛眼神,像是看着孩子般,那一刻外公似乎回到了十幾年前。我站在他旁邊,也學着他撒種子,看土地。那時迷戀着武俠的我,將種子當做花,學做天女散花,熱的外公更樂了。“丫頭,明年回鄉下,外公帶你看油菜花啊,榨油給你做好吃的,哈哈。”那時外公的眼角是彎的,臉上的皺紋像魚的紋理般舒暢。
可是天總不盡人緣,油菜花似乎註定是外公的傷。那年暮秋外公走了,永遠的走了,突發腦溢血斷了他的塵緣,留了他的遺憾。
來年,趁着油菜花開,我回去了,帶着外公的念,去完成那個約定,去趕一場油菜花事。
那個時候,油菜花開的特別美,朵朵黃色簇在一起,微低着頭,盛滿着外公的愛,在陽光裏生長着。我相信那是外公在輕撫她們,來還生前的願。
【秋風起,桂花香,情人遇】
十月桂花,簇滿枝椏,空中瀰漫陣陣清香,整個城市都被濁成桂花酒釀,來祝福地久天長。輾轉輪迴幾世,今生我先尋着他。不去探求前世,不想過問來生,只求這一輩子傾盡所有,許他一世芳華。
終是註定今生遇到他。當初只是文字情緣,不知何時將他心中掛。短短數月,淺淺情意成深愛。
數重山隔,千里遙望。輕聲喚風,求做郵差。尺素訴情,花香説思。舉首凝眸處是相思歸處。再等十五旬,讓思念折成翅膀,問候一聲風,帶我去有他的地方。擁抱不再是一立方米的寒氣,親吻亦不再是流轉的空氣。
幻想他手心的温度,幻想牽手的熱度,即使此刻是數九寒冬,暖意也會從指尖流向心窩。
一個人時會想他在書裏徜徉,於筆墨間留下豪情;會想他在風景宜人處,舒展身心,衣角輕揚;會想他夜晚入夢時,是否與我相遇。想的太多,思愁會湧上心頭,刺痛我的心。迫使自己不去想,可是不想,就越想,於是痛化作滴滴相思淚。晚上不敢平躺在牀上,因為怕淚流向心房。
愛來的這麼突然,總感覺是一場黃粱美夢。是夢就是夢吧,我不願清醒。縱使某天被喚醒,我會將這夢藏在心裏,因為這是一生中最美的夢。
頭髮長了,家人讓我剪去。可是我又怎捨得?這頭髮本是思念留成,我不想剪。根根髮絲盈滿我的思念,它見證我們愛情。
明年,我會循着金秋的脈絡,將似水流年的暖輕吟,攜一懷柔情,於風中穿行。再執手相依,耳鬢私語。
以後每年十月,牽着你的手,聞着花香,賞着楓葉,踏着斜陽……
這一生,只想用生命蘸點點汁墨,繪一幅百竹,終了將紙面輕撫,拂去一股清寒。
念,念,念,都是念。記幾場花事,念不同的人,是朋友,是親人,是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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