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年初散文隨筆

每一年的結束也是下一年的開始，看似又是一個春夏秋冬的輪迴，實則是一個滾動的車輪，以固定的形式悄然改變着一切。

兒時年味甚濃，從下半年開始便期待着年末的到來，因為很多想要的東西只有在年末才能得到。而如今，彼時所期待的東西已不再牽動人心，牽動人心的東西隨着時間的車輪已更改了模樣。

許久沒有聯繫的堂哥給我發來視屏邀請，我懷着愧疚的心情把手機放在一邊，等着它自動掛斷。一種無法言説的感覺在心中蔓延，就像兒時家旁的堤壩隔開的河漫灘被漢江水慢慢淹沒一般，沒有洶濤駭浪，只有靜默快速地佔領。往昔的回憶也漸湧上心頭，然後消退，一種現實的無奈深深刺痛着自己，可我找不到一劑藥方。

堂哥的視頻邀請又響了起來，我依然重複着剛才的方法。媽媽問我是誰，我説是堂哥。她問我，怎麼不接。我説，不知道説什麼。媽媽感歎了一句，小時候玩那麼好。是啊，小時候，他是保護我的哥哥，我是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小屁孩。那時他不嫌棄我煩人，如今我卻不接他電話。歲月的浪濤一年一年把我們推到不同的人生路上，在退潮時又一次一次帶走我們身後的足跡。

看春晚，吃零食，躺在沙發上叫爸爸起牀方鞭炮。12點的鐘聲即將敲響，新的一年即將到來。兒時父親會將鞭炮綁在長竹棍上，我站在二樓的陽台，仿着釣魚的姿勢，在害怕激動中感受鞭炮聲響的`震動感，以及觀看河對岸人家燃放的煙花，倏地一下升上天空，四散開來。然後，在自家鞭炮聲結束後，快速跑下樓去，拿起煙花筒，讓父親點燃捻子。煙花放完，依然念念不捨，期待有更多的煙花可以燃放，奈何那時家裏沒錢買更多的。但這一點小情緒並不影響快樂的心情，於是蹦蹦跳跳地爬上牀，期待第二天的拜年活動，可是閉上眼睛，眼睛裏出現電影幕布，上面是煙花燃放時燦爛的光景。

前幾年，每到12點，都會和兩個朋友打電話，祝賀新年，在鞭炮聲裏大聲表達對彼此的祝福。只是今年，鞭炮聲裏，已無賀新年之聲。是什麼時候，打過去的電話在戰線，是什麼時候，沒接到的電話已不再打過去。時間帶走了我們之間的激情，以及當初想要守護感情的信心。如今，習慣於發微信祝福和紅包，也不再奢求。當然，時間還是讓我們長大了，理解彼此的忙碌，明白了不該再理所當然，學會了感恩，感恩別人給你的時間。

爸爸放完鞭炮，又回牀上睡覺了。我關掉電視，跟還在忙着做滷肉的媽媽打聲招呼，便回房間了。前些年的除夕夜，爸爸都會出去打牌，然後在12點之前回來放鞭炮，今年因為手頭拮据，便留在家裏。那些年，每當過年，他們都會吵架，也都是因為爸爸打牌。打牌本是交流感情和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也隨着人們生活條件變好而變成了一種隱形。開麻將館的人天天打電話，到過年時更是如此，它們提供全套服務，解決一切阻撓你打牌的事宜。吃喝這是小事，幫你照顧孩子，買東西等等都是它們服務的範圍，真是太令人討厭了。

新年的第一個早晨，在鞭炮聲裏醒來，卻不想起來。拜年不如兒時那般開心，成長也不似兒時所期待的那般。我拿起手機，給堂哥發去了一條祝福，想起小時候他讓我給他拜年，我固執地説我們是同輩，不肯拜年的場景。當年的那個略大的小男孩早已工作多年，家裏正急着給他找對象，那個固執的小女孩，依然害羞固執，躺在家與學校的搖籃中。

年末，年初，心情是開心，沉重。回想過去，意味着你看不到未來，可是未來正是建立在過去的基礎上。回想過去，但不期望回到過去，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