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無悔的三燭光籃球賽散文

那時的鄉村學校，與它所置身的貧瘠的鄉村一樣，條件很差，全校不但沒有一台電視，而且連一台收音機也沒有。而我們都是些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喜動不喜靜，喜熱鬧不喜獨處。

我們為了能有自己的娛樂項目，發動全校學生，發揚“愚公移山”精神，“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從學校兩邊的山頭上挑來細砂開拓出了一個籃球場。我們總算是擁有了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心愛的籃球場了，我們青春的汗水總算是有了拋灑的地方，不然一直這樣憋悶下去，人都會憋悶壞，骨頭也會發黴的呢！

這籃球場很不平坦，如同一張出了天花的大臉，密佈着細小而繁多的凹凼，球在上面運行時，活蹦亂跳地像一條剛出水的魚。所以，我們在運球的時候，那球時不時的會旁逸斜出，當我們感覺到一手清風時，回頭一瞧，那球已在線外似一條瀕死之魚掙扎着，我們並不會惱，把這稱之為“自然災害”！這就表明了這過失不是主觀造成的，而是客觀造成的，也就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如同諸葛亮苦心孤詣將司馬懿父子困於祁山之上，想一把火把他們燒成灰燼，結果天降大雨，使司馬氏父子死裏逃生，諸葛亮不由仰天喟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過我們是娛樂，是青春的綻放，便把出現的這些自然災害都付於笑談中，與諸葛亮的攻伐殺戮，伏屍百萬，血流千里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話又説回來，我們在這籃球場打球，這些“自然災害”對每個人來説都是不可避免的，至於“自然災害”的多寡，那就全憑各人的運氣，大家有了這麼曠達的心境，這“自然災害”也就絲毫不影響我們打球的情緒，我們在球場上仍是熱情洋溢，整個球場上仍是熱火朝天。

我們打球的時間一般都是在下午放學後。不論是誰吼那麼一嗓子：“打球去囉！”或者不用吼，只是在球場上乓乓乒乒地打起來，我們這些被老教師稱為“球販子”的年輕教師，聞風而動，放下手中所做的事，自動匯聚到球場上，如同一股股細流注入大江大河一樣。人一到齊，我們就分成兩組，在球場上激烈的廝殺起來。因為我們學校年輕教師不足十人，無法打全場，於是我們只得打半場。我們打局數，一局投進多少顆球算贏，由大家定，這種計分方式與打乒乓球相似。輸了的做俯卧撐，輸多少顆做多少個。至於做得規範不規範，大家不會管的，你就是伏在地上，像蜻蜓點水那麼點幾下也行。

有一次，可能是冬至過後吧，因為天氣短，黑得早，我們又啟動得晚，感覺沒打一會兒，這天就黑了。這時大家正打在興頭上，誰都沒有想離開球場的意思。不知是誰説點起蠟燭來打，大家一聽，都表示贊同。我們去商店買了幾把蠟燭（一把十支），在半場的四周都點上蠟燭，雖説不是很分明，只是給人以朦朧、神祕之感。現在想來，我們這場“燭光籃球賽”與人們所搞的“燭光晚餐”、“燭光舞會”一樣，富有一種浪漫的情調。

這是一個無風的夜晚，我們藉助微弱的燭光，看到的人影、球影幢幢，打起球來基本上是憑着感覺來傳球、運球、投球，如同一首歌所唱的'“跟着感覺走”。只是這感覺往往會出差錯。傳球時，常常會傳錯球，把球傳給對方，對方在接到球后，不但不領情，還會説傳球的人：“你這個叛徒！”傳球的人一聽，方知自己是“認敵為友”了，便會自語道：“搞錯了！搞錯了！”

就是這些層出不窮的差錯，反倒憑添了球場上無窮的樂趣！大家在打球時，臉上一直都是帶着笑的，好像我們不是在打球，而是在進行一場自娛自樂的滑稽表演。

因而此時我們打球，完全沉浸在了享樂之中，其它都不在乎的了。像那球投沒投進，也不計較，只要籃下的人説進了，大家就認同，如果籃下沒人，投籃的人説自己投進了，大家也默認。總之，只要不把這歡樂的氣氛沖淡即可。

其中有幾次，那籃球“飛”到場外去了（接球的人沒接住），大家便高舉手中之燭四處搜尋。待找到籃球后，有老師笑罵道：“你還想躲！你就是躲到尿桶旮旯裏我們也要把你找出來！”也有老師總裝出警察審犯人的口吻説：“你還是老實點，想與人民為敵，你只有死路一條！”

最後一次，這籃球“飛”出去後，不知躲藏在什麼地方去了，儘管我們把球場周圍找了個遍，可是仍然沒能找着，大家不得不放棄，悻悻地離開球場。有老師心有不甘地對着躲在球場外的籃球説：“今晚上算你狠！我看明天天亮了，你還能躲到哪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便起來搜尋，原來這籃球“飛”到了球場外那塊紅苕土裏，匿身於長勢繁茂的紅苕藤中，難怪我們沒有找到它。

這場“燭光籃球賽”是我們這羣年輕教師一生中最富有情趣的一場籃球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