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在夢就在隨筆散文

一

時值金秋，陽光，像從血氣方剛的“小鮮肉”歷練成為“熟男”。已褪去燥熱的衝動，顯得如玉般温潤；風兒，似從豪情萬丈、敢愛敢恨的“小靚妹”，漸變成“資深靚女”，洗盡鉛華和狂熱，低調得風韻猶在。鄉村曠野，有紅楓葉飄零的優雅，也有桔園飄香的收穫；有黃銀杏飛灑的唯美，也有稻穗收割的疼痛；有水藍天碧的靜美，也有白雲飄逸的悠然，一片深秋的景象。

“高風疏葉帶霜落，一雁寒聲背水來。”天高風驟、葉落霜降；雁過聲寒、秋濃水淡。這是詩人的意境滄涼，而我心裏裝着收穫的喜悦，眼裏充滿希望，户外處處是美景，豈能再蝸居房間？帶上愉快的心情、踏着輕快的腳步，傍晚時分，向着深秋成熟季出發，來到蒸水河岸。

蒸水河，衡陽縣的母親河，繞衡陽西，于衡陽石鼓書院處與湘江交匯，我家就住在蒸水河邊。今天去的地方有風有水，是名副其實的“風水寶地”。

二

穿過衡西幹線的蔣家灣大橋，轉到沿河風光帶，一座風景小石橋首先映入眼簾，它連着小水池的兩邊，全部由漢白玉建成，是仿古的、袖珍型石拱橋。雖沒有蔣家灣大橋的氣魄，也不及大橋百分之一的寬和長，但它嬌小玲瓏，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楚楚動人，惹人喜愛。

新修的水池裏，半池清澈的水，還未得及種上水草，更沒有小魚兒在這安家。“水底遠山雲似雪，橋邊平岸草如煙。”秋水坦然平靜；天空上的白雲倒映在水裏，潔白得勝過雪花；橋邊綠草茵茵，被幾片落葉當成暖牀，一片詳和。

橋廊是橫着的長方形漢白玉石塊，雕刻着“飛龍在天”的圖案，團團祥雲騰空舒展；龍鬚彎曲自然，像隨時在翹動鬍鬚；一片片龍鱗，細膩圓潤，全沒有雕刻的呆板；龍的眼睛，更是精心細刻，滴溜溜的像在轉，傳神而生動。兩塊橫橋廊之間，由粗短的豎石墩相連接，上面漢白玉雕成的小石獅子，調皮地豎着尾巴、側着腦袋，形狀各異、憨態可掬。

這些漢白玉石頭，本與泥土為伍，安靜地睡在地下。可是，它卻不甘平庸，經歷挖掘、雕塑後，再被擠成拱形立於橋上，連着兩岸。

我想，做人也該如，人生不應安於現狀、不應甘於平淡。想活出不一般的`自己，既要耐得住寂寞，又要有緊迫感，經歷挫敗和塑型，才能脱穎而出。想成為鑽石，要隨時做好被切割的準備，經歷高温、抵抗壓力、千錘百煉，才能擁有鑽石般的品質和人生，才能具備鑽石般的硬度和耀眼。

三

走過小橋，來到一片草地，小草油亮得像綠色的地毯，密密綿綿，柔軟又沒有一絲縫隙；自動澆水裝置剛噴過水，草色清新，嬌嫩欲滴，草尖上的水珠，被草色映得碧綠，像是一粒粒渾然天成的祖母綠。“一叢香草足礙人，數尺遊絲即橫路。”本是深秋時節，卻似春意留人。

這場景，讓我想起兒時，懵懂不識愁味，只知捕鳴蟬、抓蟋蟀、鬥蟲趣，待到青葱歲月學成歸故里，才發覺現實不盡人意，那年，我十八歲。基層醫院的工作，在旁人眼裏煞是完美，可我熱情洋溢，在心裏有個夢想，隨時都準備展翅勁飛。

我對弟妹們説，如果一定在家鄉，三十歲之前，將承包幾十畝荒山，山上土質肥的地方，種上果樹；山坡石頭多，土質貧脊的地方，種上耐旱的藥材；山坳陰涼潮濕的地方，種上喜濕喜陰的中藥；山下種草，牛羊成羣；池塘養魚，蓮葉飄香；雞飛犬吠、鳥語花香。我書寫規劃、設計這幅美圖畫，第二年，一紙調令讓我離開了家鄉。

再回鄉時，家叔已在山裏種下國外鬆，蒼勁青翠，朝氣蓬勃。而今姐弟相聚回憶往事，這話題總遭弟妹調侃。

四

草地旁的香樟樹，偉岸挺拔、枝繁葉茂，一片片深綠色的樹葉，在金秋的陽光下熠熠閃光，一陣風吹來，葉片簇擁搖擺、細細低語。焦黃色的樹杆，樹皮紋路分明，卻一律向上伸展，像結實的臂膀，用脈絡分明的手，努力地把坎坷撫平。“霜皮溜雨四十圍，黛色參天二千尺。”高大的香樟樹，以它酷帥的姿勢，頂着風、迎着雨，撐起屬於自己的一片藍天。

香樟樹，就像中年的我，歷程滄桑，依然初心不改。雖然生活曾給懸崖、斷其後路，我拼盡全力、插翅飛過，依然善始善終。雖然，我曾經有過放棄當醫生的念頭，但依然熱愛自己的崗位、依然是一個合格的好醫生，依然為解決人間疾苦，奉獻自己的全部熱情。

十年前，我曾夢想擁有一家屬於自己的養老院。中國人口老齡化，需要規範建立“老有所依、老有所養”的場所，我規劃辦養老院，特點是集養老休閒和慢病後期恢復治療於一體的模式。也曾寫出計劃書和跑過幾家相關部門，終因工作瑣事脱不開身而停下。

現在，多家養老機構正興起，老人也有自主選擇機構的機會，我的心也就放下。

五

臨近河邊的小道旁，是一排銀杏，整齊修長、玉樹臨風，樹葉像被金黃染料的塗抹，一片片金色的小扇子，精美地點綴深秋。一陣微風吹來，吹落葉片像黃色的花蝴蝶，在風中翩翩起舞，落在草坪間、灑在泥土上、鋪滿青石小徑。銀灰色的枝椏，有一幅不屈不撓的勁頭，仰望着天空，可能，在那遙遠的天際，有它更高的目標。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羣燕辭歸雁南翔。”金秋碩果、層林盡染，天氣漸涼，秋風吹落露滴，草尖上凝結成霜，大雁南飛、天高水長。

秋景之美，就如同我此刻的心情，將至不惑之年，愛上了文字，無數次熬夜到凌晨，記錄內心最真實的感受，還原實情，從不虛假。“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為了摯愛，我把每粒文字，當精神食糧；枕唐詩宋詞，進入夢鄉；熬白頭髮、瘦得憔悴也無所謂。

朋友們笑話：“你是快五十歲的人了，還學寫作，跟六十歲學石匠一樣的，精神可嘉！”。

我一笑而過，與文為伍的人都不屑辯解這些。真的，我不在乎旁人如何笑話，也不在乎自己多少歲才學寫作，只想用心寫好每一句話、每一個標點、每一篇文章。江山文海浩瀚，我喜歡江山這片天空，為能成為江山天際的一顆小星星，我將燃燒所有的激情，努力閃耀自己的光芒，即使再微弱，也要透亮。

沿河風光帶的景，四季都美，而我的心，卻對收穫的季節情有獨鍾，漫步至此，腦海冒出劉歡演唱的《從頭再來》，“心若在，夢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