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你一世歡顏經典散文

猶自記得，你身着一襲綠裳，對我拈花微笑的安然模樣。

彼時，天朗氣清，長安城外草長鶯飛，亂花舞遍欲迷人眼。有孩童在拍手跳腳唱道：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

那時，我正值被一段情傷得輾轉反側，無法安寧，心裏最是絕望落寞。踏青的遊人裏，惟我一個人黯然神傷似孤魂野鬼般遊蕩在這飄渺的天地裏冷眼旁觀。遊人們三五成羣，莫不喜笑顏開，一片入春的和樂景象。卻更襯出我的不合時宜，那些美好的事物，落入我的眼裏，莫不更顯得清冷與悲涼。所以，對於那些歌謠，我是哧哧冷笑，只覺厭惡，不信的罷。

然而直到，我看到了你，你安然從容地站在水邊，一襲綠裳，猶如清水映着蘭花，那麼美好。我動盪的心在你一襲綠色的拂照下，竟慢慢沉澱，歸向平和，就連悲傷，也慢慢淡去。你轉過頭來，向我微微一笑，端的是傾國傾城，那一剎那，我心間被你照亮，只覺得天地芳華都及不上你的一瞬。

十丈花叢之外，靜靜地注視之中，我看見你披光溢彩，步步生蓮地向我分花拂柳而來。你走到我的面前，將手中的一枝猶自帶露的清荷遞了過來，淺笑道：寶劍贈英雄，鮮花送佳人，親愛的嫣女子，請你快樂。

我詫異而問：你怎知我名？怎知我不快樂？

“噓～”你以手噤聲，眼波流轉，搖着頭故作神祕的説道，佛説，不可説，不可説，一説便是錯。彼時你巧笑嫣然，笑靨如花，臉上淺淺的梨渦乍隱乍現，笑容裏是一派風和日麗的美好，於我，帶着隱隱的魅惑。

直到很久以後，你才告訴我，你竟是我家門前那一樹梨花的花精，抑或稱為花妖，所以你認識我。但那時，我被你的笑顏劈中，竟是呆立當場，半晌不能言語。誰也不曾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情，像是一尾一直在窒息的環境裏絕望掙扎的魚，終於獲得氧氣起死回生。心裏連日來的陰霾終於消散來去，撥得雲霧見青天，那麼多的委屈，竟被你一個笑容全數抵消。

於是，我抱住你埋首而哭，泣不成聲。我的緋衣和你的綠裳在微風的輕拂下飛揚，然後糾纏。緋色和湖麗，那麼不搭調的顏色，徑自混散在一起，融合成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你輕撫我的'長髮，柔聲説到，親愛，莫哭可好？你身上的如蘭清香令我安心，心裏的堅冰慢慢融化，淌成一片如水温潤，我輕輕點頭，臉上淚珠慢慢隱去，微笑道，好。

你取出繡帕，為我拭去臉上的淚痕，動作是那麼的輕柔，小心翼翼得彷彿如對這世上最珍貴的珍寶，我聽到你在我頭上輕歎道：嫣，親愛，我許你一世歡顏，可好？

話語輕柔似清風，落入我耳中卻猶如利刃，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我心房直扣而來，我訝然抬頭，只看到你精緻的面容上一片堅定之色，婉約的眉目中清光如水，卻是令人無法拒絕的堅持。被你神色所震動，那一刻，我心裏的防備竟不自覺地摧枯拉朽般散去，我重重地點頭。

你再次笑了，笑得那麼從容而明淨，宛如三月裏的桃花燦爛，又去四月裏的楊柳輕擺，自成一派風細柳敍的淡然安寧。微風習習，花如雨下，你拂去我肩上的落花，道：那麼，親愛，跟我回家罷，去我的菲璃院，我為你築樓結髮。

菲璃非離，莫棄莫離。我默唸道。然後也笑了，笑容裏是從來沒有過的安寧與美好，暖意在心中流淌蔓延，心房柔軟成一片。我反握住你的手，而後相視一笑。道，好，我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