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一開,花為誰疼散文
願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面容,挽手説夢話,像昨天,你共我.
——題記
我生活在南方沿海的一個小鎮,這裏有着海邊城市特有的氣息,濕冷的天空,連風中都夾帶着一絲鹹魚的味道,緩緩吹過我的臉,熟悉的感覺,是家的味道。
學校的生活是枯燥而乏味的,日復一日的機械重複,單調的計算,一個一個無休止的字母與字母組成的公式,老師那刺耳的聲音。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面臨老師口中的“決定人生方向”的大學聯考了,而我卻還沒有任何準備,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懷念曾經無憂無慮的童年,開始厭惡這一年一年的成長。真如同詩中所説,“成長是一個不斷失去的過程”。我和其他人之間的距離彷彿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我們之間好像在隔着一層輕薄的紗互相觀望,卻沒有人願意捅破這令人不安的沉默。於是便慢慢慢慢的忽略了對方的存在。我將自己一個人埋在厚重的試卷裏,把整個人藏在黑色的眼鏡框下,任由窗外天亮天黑、日子一天天過去。
我總是喜歡在放學後跑向海邊,看着那一抹斜陽緩緩的落下,灑着金色的光,淡淡的,風中隱隱約約傳來遠方歸家的漁人渾厚的歌聲,這個時候,我總會閉上眼睛,任由絲絲海風拂過我的臉龐,陽光灑在身上,感受那一點兒難得的舒適與温暖。回想起曾經的一個人,一件事,海邊上,起落着思念的風。
我不願意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天,我隨母親來到這個陌生的小城,告別了那個生活了13年的家。回憶是苦澀的,可我卻不又願忘記。那家鄉的味道,靜謐、疏放。可那裏已經沒有人再為我等待。
那時的我還是個小孩兒,總喜歡在傍晚無事時偷偷跑出家門,跟着奕一起爬上高高的山頂,排排坐在巖石上,俯視整個村莊。我們一坐便是一整夜,把白天所有的愁和煩惱卸掉,談未來的人生。奕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一起採摘着盛開的木棉花,在山坡上嬉戲打鬧,無憂無慮的玩耍着,快樂似乎沒有盡頭。我們最喜歡的莫過於那一片木槿,盛開在風中的景象總是讓我們充滿美好的想象。可現在才三月份,木槿總是會綻放在那豔陽高照的八月天,從未失約。我們站在田間,呆呆的望着那一片隨風搖曳着的木槿葉,期盼着它能為我們綻放。
如果不是那突如其來的變故,我或許會和奕一起,欣賞那片美麗的木槿開放。母親告訴我:她要接我去另一個陌生的地方。我哭着求她讓我留在這個美麗的山村,她生硬的口氣不容我質疑。我們一天天倒數着離開的日子,一天天跟着奕瘋玩兒,似乎想把時間永遠的留在這一刻,可是當道了離開的前一天時,我們還是去了那熟悉的山頂,坐在一起,沉默了。心中有千萬句話,卻不知如何説起,從何説起。奕默然看着山下的那一片木槿,呆呆的説:“我們説過要一起看它開放的。”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眺望着遠方,淚在心裏獨自流淌。“八月,記得要回來啊”,奕輕輕的説道,“我會為你摘好一束木槿花,等你回來啊。”我重重的點了點頭,轉身望向了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地方。村莊還是像往日一樣,裊裊的炊煙緩緩升起,小路上偶爾有幾個回家的身影,耳邊傳來風的氣息。我想把這一切都記在腦海裏,連同奕一起,深埋在記憶的最深處。
當晚歸的斜陽打在我們身上時,我搭上了去城裏的末班車,我在車裏看着車窗外的你,顯得是那麼的無助,當車子緩緩的開啟時,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緒,大喊到:“奕,我會回來的,一定會和你一起看那片木槿花開的!”你追着車子,跑了很遠。故鄉在我心中留下的很深的一道刻痕。你就如同水彩,在我的記憶裏留下里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們之間互相交換着信件,分享着煩惱和喜悦。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我們相互間計算着再次相逢的日子。我迫不及待的`只想看到你。
當我給你寄得很多封信都沒有迴音時,我擔心起來了你,一個接一個的噩夢,午夜無法成眠清醒的陣痛。我才知道,你對於我,以經成為了一種依靠,分不開的依靠。
終於,我在那個八月的早晨,再也忍不住沒有你的訊息,獨自坐車回到了那個遙遠的家鄉。
未盡村時,我遠遠地看見了你的父母,我焦急地跑上前去詢問你的消息,他們雖然默然無語,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我一切。
“她已經去世了,在爬上山摘木槿葉時跌落了山坡……”
“一直到晚上才被人發現,醫生説如果早點還有救的……”
我呆呆的開着她牀前的照片,和照片旁的一束木槿與一封未完成的信。
婉然垂眸,婕羽輕閃,結了霜的表情,枯萎的心事,淺笑的紅粧,淒冷的記憶。
你還是那麼的美,照片上的你笑的是那樣的燦爛,信上有一首你未寫完的詩,你曾經告訴我你想做一位詩人,為大自然寫下雄壯的讚歌,在生命的一輪裏留下最閃亮的一筆。
“淺月初起,天街寒,又是一年百花盛開,誰付了誰的痴情等待?”
淚,隨着月光,碎了一地。鏡中,被踩痛的影子,獨自黯然,只是生命已沒有了喧囂。
木槿花開,綠楊橫坡,我緩緩倒下,倒在一片空靈裏。不斷落下的木槿花將我埋沒,雨絲仍能打進我的眼裏,流了出來。無所謂什麼幽情韻致了,我只知道,漫天雨絲的背後,沒有了你的身影。
你還是去了,留給我的是無盡的思念,我這才明白,時間留不住人的生命,等待換來的只不過是一年又一年的等待,可是記憶卻能留住我們之間的感情,而那漫山盛開的木槿花,就如同某些感情,永遠留在了我的記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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