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花花如夢的散文

秋風秋雨愁煞人。冷冷的秋雨銀絲拉麪一般鋪下來，綿延不息。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女人如花花似夢……

——經典的《女人花》！

如歌如泣的歌聲，從一旁的專賣店飄來，帶着連日陰雨的濕氣和涼意。而風雨中搖曳的女人花，也勾起了我對兩個如花似玉的女人的記憶……

【心素如簡淡如菊】

與你，曾經是同事，卻從未謀過面，或者説是沒有什麼交集。直到你父親在我們科室住院，才算是第一次將名字跟你的人對號入座。而那之後，又是兩條漸行漸遠的射線了。

一個雲淡風輕的日子，偶然得知你是我市“無償獻血奉獻獎”金獎得主，瞬時，一個幾乎遺忘的名字在腦海裏閃現出來並逐漸清晰，而與之相聯繫的水墨般的身影，亦洇染開去並逐一凸顯。

帶着一份好奇打開百度，輸入，搜索，再輸入，再搜索，留下的便只有震憾了——“無償獻血奉獻獎”金獎，呵，那得獻血40次以上呢，這又是個什麼樣的概念？而你，究竟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呢？

機緣巧合，宜都青林寺露營，與你，還有你的兒子愛人，有了近距離的接觸。那些老驢談笑風生，幽默風趣。你在一旁嘴角輕揚，默默而又熟練地為大家忙活。原來，你也是一個老驢，而且是除了徙步還玩溪降、探洞等的老驢。而巧的是，那天，是你的生日。嬌羞的月兒帶着朦朧水霧，慢慢從浩渺的水岸那邊爬上來，縷縷清輝映照着你恬淡的面容。

一位老驢説：真正喜歡户外的人，是熱愛生活、熱愛自然的人，也是淳樸、淡定、執着的人！那一刻，心素如簡，人淡如菊，便浮上了我的心頭。

一次隨性的訪談。你曰：不好吧，不寫吧，我只是我。而聽説我有任務在身，便沒有多堅持，只是説自己不善言辭，不知能不能説好呢。

近一個小時的對話，我的心卻經受了一次愛與感恩的洗禮，你的形象更顯豐腴。

你説，因為父親出車禍住院曾經輸血，所以很感激無償獻血的人。因為感激，你加入了無償獻血的行列，加入了感恩回報的行列，加入了愛心奉獻的行列！

從2001年10月開始，你獻了14次共2800毫升全血，20次成份血（按全血計算相當於68次），同時還是中華骨髓庫志願者。

數字説明得了問題，又不能説明問題。那些個數字，已不能光用感恩和回報社會來詮釋了。你説：只是覺得獻血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我的血能夠救人，證明了我對社會還是有用的，便堅持了下來。而這種堅持，付出的代價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在這種堅持的背後，你又承受了多少，無從言説。

獻全血，一年只能兩次，而且可以在機動採血車上進行，花的時間也不長。而獻成份血，只能到血站，花的時間也長，痛苦相對較大。你有時是花自己的休息時間去血站，有時是血站急需成份血聯繫上了你，你總是二話不説就與同事換班去，沒有跟領導同事説明原因，也沒有要求補休或是加補津貼。你只是默默地，默默地堅持着自己的堅持，默默地奉獻着自己的愛心！

心靈猶如竹簡一般平和淳樸，處世如同菊花一般淡泊名利，這便是你！

再次重温那些數字。生硬的數字也變得温情。

耳畔，似聽見，難產母親呼喚新生的聲聲哭啼；眼前，似看見，危重患者渴求新生的尋覓眼神；腦海裏，似浮現，事故傷者衰竭前的急促呼吸……

沒有權衡關係，沒有利益交易，人道是最大的動因，愛心是最深的本意。那一次次扎痛，一滴、一滴、一滴……匯成愛的暖流。看，那個母親蒼白的臉頰有了胭脂雲，懷裏擁着的是粉嘟嘟胖乎乎的新生命；那個危重患者的眼湖又重現了漣漪，眸子裏透着的是對生活無限的眷念和珍惜；那個事故傷者的呼吸逐漸恢復了正常，心電監護儀上閃爍着穩定的生命之光。聽，那個母親在深情地哼着搖籃曲，和着的是嬰孩甜甜的鼾音；那個危重患者在喃喃自語，説着一些感恩的舊詞；那個事故傷者在平緩地呼吸，胸膛跳動着動人的旋律！

是你，在風雨後托起一道彩虹，在絕望中點燃生命火種，讓幾近枯萎的生命之花重獲生機，給了生命無限的希冀！

你説：媽媽和老公開始都不支持我，後來慢慢也理解我了。每次獻血回來，媽媽都給做好吃的讓我補一補，老公也成了中華骨髓庫志願者，姑子妹和表妹也加入了無償獻血的隊伍。

那是殷紅的獻禮，真愛的傳遞，慈善的接力！

面對這些，我還能説什麼呢？

繁華都市裏，世俗紛擾中，你就是那“寧可抱香枝上老、不隨黃葉舞秋風”的淡淡的菊，淡在榮辱之外，淡在名利之外，淡在誘惑之外，卻淡在骨氣之內，淡在執着之中，淡在腳踏實地的平實之裏。

手捧着“世界獻血日”紀念畫冊，看着一個個或温馨或震憾的獻血場景，讀着一個個獻血者的或質樸或豪邁的話語，念着一個個獻血者或陌生或熟悉的名字，耳畔一遍又一遍地響起了《生命的彩虹》。

而你，綠茶，一個心素如簡淡如菊的女子，又一次走進了我的記憶……

【曉風殘月別夢寒】

半畝方塘，一莖枯荷，蛙聲零星，燈火明滅。你若天仙，白紗若翼，纖手揮揮，擁殘月入懷……

這是個徵兆麼？事後憶起，倒是確定無疑了。明明大好的晴日，突地就飄起了細雨，還裹挾着陣陣涼意。抓起杏色的披巾，包緊了怕涼的肩頭，捧着一本婉約詞集，窩在搖椅裏數着時光，於春花秋月、尋尋覓覓中醖釀着情愫。

猶如晴天霹靂，那個消息的突然而至，打破了午後的寧靜與美好。詞集一如斷線的風箏，直接栽到了硬的橡木地板上，發出咚的聲響；披肩則無聲地滑落，一如枯敗的落葉堆在了身後。時光似乎凝固了，卻聽見胸口偏左的地方發出了一如裂帛的空響。

生命，竟然可以這樣完結？

初識。你一如撐着油紙傘的姑娘，有着丁香般的容顏，純淨、温婉；柔細的眉眼，明媚的笑，胭脂色的脣，露出淺淺的雪白的牙，一如冬日雪野裏的一朵紅梅，再配上柔細軟綿的聲音，連女兒家的'心都給化了。

喜歡春日的早晨，看你踏着晨曦飄進教室，帶着素馨的清香；喜歡秋日的傍晚，看你踩着夕陽移出教室，映着暖暖的餘暉；喜歡看你穿着碎花的連衣裙，勾勒出美好玲瓏的曲線；喜歡看你穿着白衣白褲捧着書卷，猶如天仙下凡的美好。曾感歎，尤物就該是你這樣的吧！豔羨中又透着幾分好感，幾分酸楚，幾分説不清道不明的哀怨。

還記得，有調皮的男生惡作劇，在走廊裏直直地故意撞上你飽滿的酥胸。你不愠不惱，還摸着那男生的頭説慢點慢點，單純的你絲毫不知道教室裏早已笑得花枝亂顫、眼淚橫飛。

那時，青春，一如春花般爛漫！

再見。你一如汁多肉甜的水蜜桃，面如桃花，膚如凝脂，體態豐腴、嫵媚、妖嬈。一雙同胞嬌兒左擁右抱，如意郞君體貼入微，你臉上滿是幸福滿足的笑，一如透過薄霧的陽光，清新明亮。

那些心懷鬼胎的男生，看你的眼睛都冒出了火，卻也只能遠遠地看着，靜靜地祝福着，或是尋找各種各樣的接近你的機會，哪怕只是説上一句話，或是近距離看看你柔美的眼神，嗅嗅那誘人的體香。

喜歡看你不知何時變得急匆匆的背影，烏黑的頭髮挽成漂亮的髻，不落一絲乾淨利索；喜歡聽你柔柔地説“我那兩個孩兒”或是“我家那個人”，光潔的額頭，淺淺的酒窩，稍稍上揚的嘴角，無不在説“我是幸福的女人”。都説女兒家看同性的眼光是最挑剔的，在女兒家眼裏，你也是一個女人味兒十足的女人！

那時，柔情，一如秋葉般靜美！

後來，後來，就沒見了。只是依稀聽説你丈夫高升了，你進城了，你換大房子了，一雙兒子上大學了，你丈夫愛打麻將了，你犯精神疾病了，你住院了，你又出院了……至於細節，至於其它，倒是沒有留意打聽了。

過往，一如斷了線的珍珠，雖是熠熠閃着光，卻是，斷了，就是斷了，時光的黏合劑也毫無功效了。

噩耗不期而至。你就那樣不明不白地走了，上了天堂，還是下了地獄？

真是天妒紅顏、自古紅顏多薄命麼？

有些人，有些事，以為塵封了，以為忘卻了。卻不想，只是藏到了心靈的最深處，只是融進了自己的肉體或是思想。於是，冥冥中，曉風殘月，便有了似沒來由卻是緣註定的夢魘了。於是，恍恍中，便有了秋風秋雨的寒了，便有了切膚之痛的殤了，便有了欲哭無淚的恨了。

聽説因為一些糾結，你還躺在冰冷的停屍房。不去了，不去看遺容了，受不了那種蒼涼，你還是做我心中的桃花吧。

聽説三日後火化下葬。不去了，不去最後告別了，受不了那種黑和白的衝擊，你還是做我心中的仙子吧。

素服，別一朵幹素馨在胸前，吟一首無名的歌在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