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殘思戀長隨筆散文

再次回到老家，那是十七年後的事情了。

秋風過，正傷心，手中緊握的卡通圖片不知何時已落在地上。這條用青石板砌成的小路總會把我帶回從前，帶回那一個個飄雨的日子，路上的雨花，夢幻一般，只是這條小巷不夠悠長，我也不會逢着那個丁香一樣的姑娘。

又是木棉花開的季節，風輕輕的，帶不走天涯的滄桑，遺留在落花的餘香裏，傾注了一生的淒涼。木棉樹滿身都是刺，讓風兒受傷地飛。或許吧！這是為裝飾一種思念的心情而準備的吧。老家的名字樸實得像田野裏的狗尾巴草，總讓人倍感親切。老家的名字就像一首古老的歌，時間流逝，依然朗朗上口。

老家就在一條裝修得很現代的街道旁，街道很窄，只能容兩個人，擦肩而過的緣分不只是今天了。和老家如此，和老家的人亦如此呵！老家老得只剩下兩間破舊的`瓦房，説是破舊也有點不太得體，可我確實找不到一個形容詞可以修飾它了。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座歲月構成的框架的模樣罷了，偶爾也會感慨：原來歲月是這樣顛簸着走過去的；近看則像是兩堆瓦礫，深吸一口氣還可以聞到苔蘚的腥味。

如果目光可以再細點，我可以忽略青石板小路兩旁的房屋。不知哪户人家正煮着咖啡呢！把過往的歲月一一漂洗，只剩下憂傷的苦澀味。那不是老家的味道，在我的記憶里老家的味道是一種很特別的馨香。那是薄荷山茶的味道，淡淡的茶香裏夾雜着一絲絲的清涼，不覺薰醉了心。只是此時，只要我向前邁上一步，便聽到了時光破碎的聲音。可悲啊！我只能用這種方式去回憶。記得那時，每個夏日的午後，街坊們都會聚在一起拉家常，喝着自家泡製的薄荷山茶。那種清淡的香氣，揉進了時間的棉球裏，包裹得嚴嚴實實，封存在時間的某個齒輪上，越轉越遠~~

十七年了，我在想，是不是不該來這裏？這裏的一切已經不屬於我了。街坊們陌生的目光一點一點地塗滿我的背影。他們的臉上，時間扭曲成一朵朵小皺菊，充溢着歲月的苦釀。曾有一段回憶被裝進了包裹，只是在打開的時候不小心弄丟了時間。我努力地想着那年的畫面，可是這畢竟隔了十七年啊！一棟棟嶄新的樓房，一扇扇堅硬的鐵門，一叢叢奇花異草，好失落，好難過，那些碎片再也無法粘合了。十七年，説長也不長吧，它怎能讓滄海變桑田？可是説短也有點不確切，它改變了這裏的一切，十七年的回憶不屬於我，街坊們的快樂與憂傷只有我腳底下的青石板小路知道。十七年的時光一晃而過，只在我的眼睛裏留下一道濕濕的痕，有些微熱。

拾起一塊紅色的小瓦片，我的心裏忽然有一種莫名的喜悦。很難想象曾經那一雙稚嫩的小手是怎樣畫出那個還不算夢想的夢想。（拿着粉筆，信心滿滿地給學生們上課，那是以後的事情）那時老家的門口有一塊方形的被陽光曬得發白的水泥地板，每天夕陽下山的時候我都用紅色小瓦片在上面畫自己喜歡地東西。日子長久，還真成了我童年記憶裏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記不清離開的那天是幾月幾號了，只記得從那天起我再也找不到那片小瓦礫了。

還是一樣的下弦月，還是一樣的沉寂的心。很長時間沒有這樣安靜過了。是呀！自從離開老家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牽掛着這裏的一切。新家很寬闊，再也用不着盆栽，喜歡的花花草草可以直接種在屋前的空地上，也不用擔心放在窗台的右側也沒有曬到充足的陽光。總之那些不必要的事情，都不用費情盡心思去想了。或許吧！想的東西少了，就會活得輕鬆些。

“纖纖風塵亂淚痕，屢屢秋風疊殘影，三更夢迴西閣窗，明朝愁繞相思樹。”這樣的子夜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不由得吟出了一首詩。心裏頭好象有一股幽泉，慢慢地流淌着。載着老屋的名字，流過了十七個春秋和冬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