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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拾的閲讀賞析

校園1.84W

美文閲讀網:小編整理了關於《朝花夕拾》賞析以供各位同學參考和學習,希望對於同學們的學習成績更上一層樓,也祝同學們的理解能力更好,祝大家學習進步!

朝花夕拾的閲讀賞析

摘要:《朝花夕拾》是魯迅惟一一本散文集,是魯迅先生回憶早年生活的文字。然而,“作家的生活與作品的關係,不是一種簡單的因果關係”,無論是從作品的內容、情感上來看,還是從創作背景,以及創作手法上來分析,這個作品都具有更深廣的意義。因此,本文試圖從作者創作的視角,來探尋《朝花夕拾》的文外之旨。

滿溢樂趣的百草園,質樸嚴謹的書塾,善良仁慈的阿長,乃至正直熱情的異國老師……這些兒時記憶,曾時時“蠱惑”著作者,也使每一個讀者,對《朝花夕拾》產生了一個基本的認識——温馨的回憶。這固然沒錯,然而,作者自己卻又説,這些回憶,“與實際容或有些不同”;王得後先生在名著導讀中,也分明告訴我們:《朝花夕拾》不是為少年兒童寫的,但寫了許多關乎少年兒童的事,只有深入閲讀,才能獲得新的理解和感悟。

“一部文學作品的最明顯的起因,就是它的創造者,即作者。因此,從作者的個性和生平方面來解釋作品,是一種最古老和最有基礎的文學研究方法。”結合到《朝花夕拾》這個具體的作品,至少有以下幾方面值得探討。

  一、罹陷紛擾:現實很“離奇”

文學是一種社會性實踐,它首先“取決於或依賴於社會背景、社會變革和發展等方面的因素”。魯迅先生自己也有過相關的闡述,認為倘要論文,必須顧及作者所處的社會狀態,這才較為確鑿。據此,我們首先談談作品的創作背景。

《朝花夕拾》共十篇,外加一篇《小引》,一篇《後記》,創作時間從1926年2月起,至11月止,時間跨度不足一年(小引和後記分別作於1927年5月和7月)。

“自一九二五至一九二六的八月底,到他四十五歲,時代背景是五卅,三一八,北方的軍閥段祺瑞在北京還支持着殘局,廣州國民政府已經成立,魯迅於一九二六年八月離開北京,把攻擊《現代評論派》的工作,告一段落。這時期的開始,是女師大事件。自一九二六的九月至一九二七的九月,是他生活上感受了異常不安定與壓迫的時期,他赴廈門,又赴廣東,這種變動使他對人生的體驗更深刻了……”這是李長之對魯迅生活和思想的發展,所劃分的一個階段。我們且不論這種劃分是否恰當,但他所列舉的這一段的重大事件,卻涵蓋了魯迅當時所處的生活環境和生活遭遇,構成了這一時段魯迅創作的背景和主要內容。他的《華蓋集》、《華蓋集續篇》就是最好的例證。問題是,這一背景對《朝花夕拾》這樣一部回憶性作品,有沒有產生影響呢?回答是肯定的!

大家可以看到,在《朝花夕拾·小引》中,作者就創作過程專門談到:“環境也不一:前兩篇寫於北京寓所的東壁下;中三篇是流離中所作,地方是醫院和木匠房;後五篇卻在廈門大學的圖書館的樓上,已經是被學者們擠出集團之後了。”這話看上去説得十分平靜,但這種強調的本身,就透露著作者難以自抑的憤激之情。難以想象,身處“紛擾”,面對迫害,作者還能沉浸到温韾的回憶中,去創作一些所謂的“性靈”文章。

就拿與“現代評論派”的論戰來説吧。在這一事件的背景下,魯迅寫了大量的雜文。如雜文《無花的薔薇》(1926年2月27),文章辛辣地嘲諷了現代評論派人物相互吹捧的行為,剖析了他們的慣用伎倆:“為要顯示他傷害你的時候的公正,在不相干的地方就稱讚你幾句,似乎有賞有罰,使別人看去,很象無私……”而在《朝花夕拾》首篇《狗·貓·鼠》(1926年2月21日)中,作者則巧妙地借“沒眼力”的狗、幸災樂禍而又媚態的貓,來諷刺現實生活中這類人物;尤其在述説自己仇貓的遠故近因時,歷數了貓“配合時候的嗥叫”,“鬧得別人心煩”等種種罪行,揭露那些“正人君子”們豎着“公理”“正義”的旗子,“使犧牲者直到被吃的時候為止,還是一味佩服讚歎它們”的虛偽面目。

閻昌明先生在《魯迅與陳西瀅》一書中指出:“魯迅與陳西瀅論戰中的一些‘關鍵詞’大都出自陳西瀅的文章,反被魯迅引用,以為還擊的武器。”據統計,在《華蓋集》和《華蓋集續篇》中,“流言”、“公理”、“學者”、“正人君子”等詞,是出現頻率最高的幾個,如“正人君子”這一概念,共出現過59次。同樣,這些詞在《朝花夕拾》中也並不鮮見,出現的次數依次為:“流言”8次,“公理”6次,“學者”7次,“正人君子”4次。而在《無常》一文中,引用更是頻繁,除了上述詞語外,另有:“模範縣”、“紹興師爺”、“下等人”、“碰壁”、“跳到半天空”、“放冷箭”等等,不勝枚舉。可以説,在某種意義上,這些文章與他的雜文如出一轍。

  二、藏穎詞間:內心很“蕪雜”

有念“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的,

有念“笑人齒缺曰狗竇大開”的,

有念“上九潛龍勿用”的,

有念“厥土下上上錯厥貢苞茅橘柚”的……

《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描寫書塾中小孩讀書的這一個場景,讀者一定不會陌生。讀着這樣佶屈聱牙的文字,我們似乎很容易認同:它表現了封建教育的陳腐。但是,如果我們稍加註意,就不難發現,這些句子的本義,包含着“求仁得仁”的從容,發憤有為的自勵。

這是魯迅初到廈大寫成的回憶,而在他稍後寫成的《藤野先生》一文中,卻一開頭便是一句“東京也無非是這樣”,中間又寫道,“到別的地方去看看,如何呢?”“但在那時那地,我的意見卻變化了”,失望之情溢於言表。當然,這些文章所敍寫的,事件本身並沒有關聯,但從文章所傳達出的感情來看,隱隱地構成了一條線索。

如前所述,當時魯迅的.生活,正經歷着重大的改變。這時,他與現代評論派的論戰雖然尚未完全結束,北洋政府的迫害也讓他極為憤慨,但他的所有工作並未中斷,而且,通過抗爭,原先擔任的僉事的職務得以了恢復;與此同時,由朋友介紹,廈大向他發出了邀請,或許出於多種原因,魯迅欣然應允。按他的説法,此行的目的,至少可以使自己“少問別事”,避開紛擾,一則可以“專門講書”,同時寫點文章,“印點關於文學的書”;二則也是為生活計。可是赴任不久,種種不如意的事情接踵而至,於是,他很快就萌生了離開的念頭,而且,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終於到廈大不到一個學期,就輾轉去了廣州。

如果把他的這段生活經歷與相關文章所反映的感情變化相比對,顯然,兩者之間與其説是某種巧合,還不如説是作者真實內心的折射。

“魯迅先生的寫作,總是由於當時相當事實引起了感想的。”用作者自己的話説,他所寫的,“大抵僅僅是隨時的小感想”。

心由境生。“離奇”的處境,使作者的內心十分“蕪雜”,有時甚至相當的矛盾:譬如他在談到《野草》時,説“心情太頹唐了,因為那是我碰了許多釘子之後寫出來的”;在《兩地書》中,也曾有過“黑暗與虛無乃是實有”的感慨;但在後來給朋友的信中,卻呈現出積極昂揚的一面,他説“我自憾我沒有什麼話可以寄贈你,但以為使精神墮落下去,是不好的”。反映到《朝花夕拾》的整個作品中,我們就可看到,有時他直抒胸臆:“每當夜間疲倦,正想偷懶時,仰面在燈光中瞥見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説出抑揚頓挫的話來,便使我忽又良心發現,而且增加勇氣了,於是點上一枝煙,再繼續寫些為‘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惡痛疾的文字”;有時甚至痛斥詛咒,如《二十四孝圖》;有時則充滿了深深的懷念,如對阿長。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三、為情造文:內容很“蠱惑”

儘管《朝花夕拾》是作者惟一一本散文集,而且其中作品的抒情性也不盡相同,但它們的文學成就歷來為人們所稱道,不少成為現代散文中的經典之作。有研究者這樣評價:

“因為是回憶,因為是説個人的事情,所以我們感覺到親切,像是當着春秋的佳日吧,在森林裏被輕風吹拂着一般,我們所見的便是安詳、平和。”

“與其強調《朝花夕拾》屬於一般的自傳,毋寧説它更象真正的作品。”

魯迅自己也把它稱為“回憶的記事”,大概在於區別於其他的雜文。

古人論文,推崇為情造文。依照魯迅當時的情形,可謂是“志思蓄憤”。事實上,抒情的方式有多種多樣,可以是直接宣泄現實的苦悶,也可以轉向記憶和幻想,用另一個充滿詩意的境界,把自己從這苦悶中吸引出來。顯然,在《朝花夕拾》中,魯迅先生較多地採用了後一種方法(當然也不乏雜文式的議論)。這種選擇或許是不經意的,但卻是必然的。

對此,韋勒克有過相關的論述。他認為,“與其説文學作品體現一個作家的實際生活,不如説它體現作家的‘夢’;或者説,藝術作品可以算是隱藏著作家真實面目的‘面具’或‘反自我’;還可以説,是一幅生活的圖畫,而畫中的生活正是作家所要逃避的。此外,我們還不要忘記藝術家借其藝術去體驗生活,與人們實際生活經驗有所不同;實際生活經驗在作家心目中究竟是什麼樣子,取決於它們在文學上的可取程度,由於受到藝術傳統和先驗觀念的左右,它們都發生了局部的變形。”

拿這個觀點來分析《朝花夕拾》,也同樣適用。作者曾經説過,自己有一時屢屢受了記憶的蠱惑,進而時時反顧。不錯,每個人都有蠱惑他,使他時時反顧的記憶,但他在什麼時候回頭過去,卻多半取決於他此時此刻的具體心境。當現實中在某一方面情感極盛時,作者就不自覺地轉向過去。所不同的是,他所作的回憶,並非單純地為淘取慰藉,更主要的是,在於通過對往昔印象的重新描繪,藝術地反映現實生活,表達感情,或者更具體一點,那就是與“正人君子”之流所籠罩的黑暗相抗爭。所以,李長之十分肯定地認為:“‘目前是這麼離奇,心裏是這麼蕪雜’,只有這一句才是這些散文背後的一字一句的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