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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用】水龍吟原文及賞析

校園2.38W

水龍吟原文及賞析1

原文:

【實用】水龍吟原文及賞析

水龍吟·燕忙鶯懶芳殘

燕忙鶯懶芳殘,正堤上、柳花飄墜。

輕飛亂舞,點畫青林,全無才思。

閒趁遊絲,靜臨深院,日長門閉。

傍珠簾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風扶起。

蘭帳玉人睡覺,怪春衣、雪沾瓊綴。

繡牀旋滿,香球無數,才圓卻碎。

時見蜂兒,仰粘輕粉,魚吞池水。

望章台路杳,金鞍遊蕩,有盈盈淚。

譯文:

燕子忙於營巢,黃鶯懶於吟啼,羣芳凋息,江堤之上,柳花兒飄散滿地。漫天亂舞,點綴蒼翠的樹木——有些疏於心計。春日漸長,悠閒地乘借遊絲,悄悄探臨深宅——庭院緊閉。依傍珠簾,輕歌曼舞,想緩緩親近,親近,一次次被風兒吹起,吹起。

佳人春眠蘭帳,春衫沾滿雪花,綴滿瓊玉——好生奇異。落絮滿繡牀,那無數香球,圓了,碎了。不時見,蜜蜂兒仰面親吻,池魚兒和水喃呢。和淚遙望章台路,那人兒騎着金鞍馬,乘興遊蕩——杳無音息。

註釋:

燕子忙於營巢,黃鶯懶於吟啼,羣芳凋息,江堤之上,柳花兒飄散滿地。漫天亂舞,點綴蒼翠的樹木——有些疏於心計。春日漸長,悠閒地乘借遊絲,悄悄探臨深宅——庭院緊閉。依傍珠簾,輕歌曼舞,想緩緩親近,親近,一次次被風兒吹起,吹起。

佳人春眠蘭帳,春衫沾滿雪花,綴滿瓊玉——好生奇異。落絮滿繡牀,那無數香球,圓了,碎了。不時見,蜜蜂兒仰面親吻,池魚兒和水喃呢。和淚遙望章台路,那人兒騎着金鞍馬,乘興遊蕩——杳無音息。

賞析:

這首詠柳花的詞曾被蘇軾贊為妙絕,但詞史上,人們多讚賞東坡的和柳花詞,而對這首原作卻頗多微詞。實際上,這首詞清麗和婉,不失為詞中精品。

首句“燕忙鶯懶芳殘”開篇點題,寫燕忙於營巢,鶯懶於啼唱,繁花紛紛凋殘,表明季節已是暮春:“堤上”,指明地點:“柳花飄墜”,點明主題

破題之後,用“輕飛亂舞,點畫青林,全無才思”緊接上句,把柳花飄墜的形狀作了一番渲染。它為下文鋪敍,起了蓄勢的作用。韓愈《晚春》詩云:“草樹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鬥芳菲。楊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意思是説:“楊花(即柳花)和榆莢一無才華,二不工心計;不肯爭芳鬥豔,開不出千紅萬絮的花。韓愈表面上是貶楊花,實際上卻暗寓自己的形象,稱許它潔白、灑脱和不事奔競。章楶用這個典故,自然也包含這層意思。

“閒趁遊絲,靜臨深院,日長門閉。”寫到此,詞人竟把柳花虛擬成一羣天真無邪、愛嬉鬧的孩子,悠閒地趁着春天的遊絲,象盪鞦韆似地悄悄進入了深邃的庭院。春日漸長,而庭院門卻整天閉着。柳花活似好奇的孩子一樣,想探個究竟。這樣,就把柳花的形象寫活了。

“傍珠簾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風扶起。”柳花緊挨着珠箔做的窗簾散開,緩緩地想下到閨房裏去,卻一次又一次地被旋風吹起來。這幾句深得南宋黃升和魏關之的欣賞。黃升説它“形容居”(《唐宋諸賢絕妙詞選》卷五評);魏慶之説它“曲盡楊花妙處”,甚至認為蘇軾的和詞也“恐未能及”(《詩人玉屑》卷二十一)。當然,把這首詞評蘇軾和詞之上是未免偏愛太過;但説它刻畫之工不同尋常,那是確實不假。這幾句除了刻畫出柳花的輕盈體態外,還把它擬人化了,賦予它以“栩栩如生”的神情,真正做到了形神俱似。

下片改從“玉人”方面寫:“蘭帳玉人睡覺,怪春衣、雪沾瓊綴。繡牀旋滿,香球無數,才圓卻碎。”

唐圭璋等《唐宋詞選注》稱此詞為“閨怨詞”,估計就是從這裏着眼的.。到這裏,“玉人”已成為詞中的女主人公,柳花反退居到陪襯的地位上了。但通篇自始至終不曾離開柳花的形象着筆,下片無非是再通過閨中少婦的心眼,進一步摹寫柳花的形神罷了。柳花終於鑽入了閨房,粘少婦的春衣上。少婦的繡花牀很快被落絮堆滿,柳花象無數香球似地飛滾着,一會兒圓,一會兒又破碎了。這段描寫,不僅把柳花寫得神情酷肖,同時也把少婦惝恍迷離的內心世界顯現出來。柳花少婦的心目中竟變成了輕薄子弟,千方沾惹,萬般追逐,乍合乍離,反覆無常。

“時見蜂兒,仰粘輕粉,魚吞池水”,這幾句既着意形容柳花飄空墜水時為蜂兒和魚所貪愛,又反襯幽閨少婦的孤寂無歡。

“望章台路杳,金鞍遊蕩,有盈盈淚。”借兩個典故,既狀寫柳花飄墜似淚花,又刻畫少婦望不見正“章台走馬”的遊冶郎時的痛苦心情。章台為漢代長安街名。《漢書·張敞傳》:“時罷朝會,過走馬章台街,使御吏驅,自以便面拊馬。”顏師古注謂其不欲見人,以扇自障面。後世以“章台走馬”指冶遊之事。唐崔顥《渭城少年行》:“鬥雞下杜塵初合,走馬章台日半斜。章台帝城稱貴裏,青樓日晚歌鐘起”,即其一例。至於柳與章台的關係,較早見於南朝梁詩人費昶《和蕭記室春旦有所思》:“楊柳何時歸,裊裊復依依,已映章台陌,復掃長門扉。”唐代傳奇《柳氏傳》又有“章台柳”故事。

這首詞若有不足,當是上下片主題不一,從而造成了形象的不集中。然而瑕不掩瑜,此詞仍值得用心玩味。

水龍吟原文及賞析2

水龍吟·老來曾識淵明

老來曾識淵明,夢中一見參差是。覺來幽恨,停觴不御,欲歌還止。白髮西風,折腰五斗,不應堪此。問北窗高卧,東籬自醉,應別有,歸來意。

須信此翁未死,到如今凜然生氣。吾儕心事,古今長在,高山流水。富貴他年,直饒未免,也應無味。甚東山何事,當時也道,為蒼生起。

翻譯

到老才認識了陶淵明,夢中見到的彷彿是他的身影。一覺醒來覺得滿腔幽恨,放下酒杯,想唱支歌,開口又停。我佩服你白髮歸隱面對西風,不堪忍受五斗米折腰寧願歸耕。夏天在北窗前高卧乘涼,秋天在東籬旁自醉自星。你的歸隱又更深的意義含在其中,絕不僅只是逸緻閒情。

我深信這位先哲並未死去,到今天仍是一身正氣,凜然如生。我們雖然相隔古今卻心事相同,志在高山流水有知音。即使今後我難免出來做官,但榮華富貴已無味可品。為什麼隱居東山的謝安又要出仕?人們都説這是為了世上蒼生。

註釋

水龍吟:詞牌名。雙調一百零二字,上片十一句四仄韻,下片十一句五仄韻。

淵明:即東晉詩人陶淵明。

參差:好像,彷彿。

覺來:醒來。

停觴不御:停杯不飲。

御:用,進,此處引申為飲。

五斗:五斗米,指微薄的俸祿。

堪:忍受。

凜然:嚴肅,令人生畏的樣子。

吾儕:我輩,我們。

高山流水:喻知音。

直饒:即使。

甚:是。

東山:指東晉大臣謝安,曾隱居東山。

何事:為什麼。

蒼生:黎民百姓。

賞析

辛棄疾自青少年時代起,就飽經戰亂之苦,立志抗金,恢復中原,他的詞也以激越豪放而著稱。但是在這首《水龍吟》中所反映出來的思想,卻引歸耕隱居的陶淵明為“知己”,未免有點消極。之所以如此,與他的遭際有着密切的關係。據學者考證,此詞約作於公元1194年(光宗紹熙五年),那年辛棄疾已經五十五歲,秋天又被罷官,於是感傷世事人生,不免慨歎。

此詞上片開頭就説:“老來曾識淵明,夢中一見參差是。”句法就有點特別。陶淵明與作者,本來志趣不同,性格各異,而作者卻説他們已有了神交,並在夢中見過面了。這對一般讀者來説,不能不感到突兀、驚詫,從而也就有可能構成一個強烈的印象,令人玩味。“老來”二字是特指,説明作者驅馳戰馬、奔波疆場或是籌劃抗金、收復故土的年輕時代,與脱離塵囂、迴歸自然的陶淵明是無緣的,而只有在他受到壓抑與排斥,壯志難酬的老年時代,才有機會“相識淵明”。這個開頭,對讀者來説既有些突然,又讓人感到十分自然。而作者也以平靜的語氣敍述,益發顯得深沉。接下去的“覺來幽恨,停觴不御,欲歌還止”三句,直接抒寫作者心中的'沉痛心情。心頭之恨是如此沉重,竟使得作者酒也不飲,歌也不唱。這是為什麼?作者作了回答:一個白髮老翁怎能在西風蕭瑟中為五斗米折腰!但是,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個。

詞的下片緊隨前文,並作了更深入的回答:悔恨東山再起!先講陶淵明的精神、人格和事業都是永在的,而且仍凜然有生氣,和現實是相通的。“懍然生氣”一句,這裏暗用《世説新語·品藻》“廉頗、藺相如雖千載上死人,懍懍恆如有生氣”的語言以贊淵明。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作者緊跟着又用了“高山流水”的典故,來説明他同淵明之間是千古知音。這知音就在於對“富貴他年”所持的態度。接下去“富貴他年,直饒未免,也應無味”三句,引用了東晉謝安的故事。據《世説新語·排調篇》記載:“謝安在東山居布衣時,兄弟已有富貴者,翕集家門,傾動人物。劉夫人戲謂安曰:‘大丈夫不當如此乎?’謝乃捉鼻曰:‘但恐不免耳。’”説明即使他年不免於富貴顯達,也是沒有意思的。結語“甚東山何事”三句用的仍然是謝安的事,同書又記載:“謝公在東山,朝命屢降而不動。後出為桓宣武司馬,將發新亭,朝士鹹出瞻送。高靈時為中丞,亦往相祖。先時多少飲酒,因倚如醉,戲曰:‘卿屢違朝旨,高卧東山,諸人每相與言: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今亦蒼生將如卿何?’謝笑而不答。”很顯然,從作者到陶淵明,又從陶淵明到謝安,或富貴顯達,或歸田隱居,或空懷壯志,雖處境各不相同,但其實一樣,都沒有什麼意義。這是英雄的悲歎。

與辛棄疾其他一些詩詞中所反映出來的豪情壯志不同,在這首詞中,作者已沒有“要挽銀河仙浪,西北洗胡沙”(《水調歌頭》),“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賀新郎》)那種壯志凌雲、激越慷慨的感情,而是把一切都看得如此閒淡無謂,如此的不屑一顧,這絕不是作者的本意,而是作者對現實政治的失望與哀歎,是時代的悲劇。

水龍吟原文及賞析3

水龍吟·腰刀首帕從軍

腰刀首帕從軍,戍樓獨倚間凝眺。中原氣象,狐居兔穴,暮煙殘照。投筆書懷,枕戈待旦,隴西年少。歡光陰掣電,易生髀肉,不如易腔改調。

世變滄海成田,奈羣生、幾番驚擾。干戈爛漫,無時休息,憑誰驅掃。眼底山河,胸中事業,一聲長嘯。太平時、相將近也,穩穩百年燕趙。

翻譯

我從小就腰佩戰刀、頭裹頭巾去應徵入伍,成為抗敵軍隊中的一員。每當我閒暇時,便獨自登上戍樓眺望那失去的中原故地。但見中原大地一片殘破荒涼,到處是野狐、野兔活動的蹤影,人煙稀少,在夕陽暮靄中更顯得淒涼無比。

時事變幻莫測,政權更迭頻繁,兵連禍結,戰事不斷,百姓們受盡了戰爭的侵擾,無法休養生息,要靠誰去驅逐侵略者,掃平中原呢?望着眼中破碎的山河,想到自己肩負的恢復中原的宏圖大業,常常禁不住仰天長嘯。我們恢復中原的`那一天就要到來了,百姓將很快迎來太平時日,北方地區將繼續在宋王朝的統治之下延續下去。

註釋

戍樓:指邊防上的崗樓。

投筆:用班超“投筆從戎”之典。

枕戈待旦:語出《晉書劉傳》,意即枕着兵器躺着等待天亮,比喻殺敵報國的心情急切,一刻也不鬆懈。

隴西:泛指隴山以西地區。

掣電:即電閃,形容迅速。

髀肉:大腿上的肌肉。易生髀肉,感歎久處安逸,光陰易逝,思圖 有所作為。

羣生:指宋朝百姓。

干戈爛漫:此處形容刀光劍影,兵連禍結的樣子。

相將:行將,即將。

燕趙:均為古國名,戰國七雄之二,這裏泛指北方地區。

賞析

開頭五句寫詞人在邊防崗樓上遠眺中原大地,被荒涼而殘破的景象所震撼。“腰刀首帕”採用示現的修辭法,刻畫出從軍的裝束,其中“首帕”源自頭裹黃巾起義的黃巾軍的裝束。“狐居兔穴”,是描寫戰後殘破荒涼景象的典型寫法,與《古詩十九首》中的“兔從狗竇入,雉從樑上飛”及杜甫《無家別》中“但對狐與狸,豎毛怒我啼”的描寫相近,而且還含有鵲巢鳩佔、中原淪陷之意。而後六句連用數典,抒豪情,表決心,委婉而深刻。

“世變滄海成田,標羣生幾番驚擾。干戈爛漫,無時休息,憑誰驅掃?”這五句表達了詞人對飽受戰爭之苦的人民的無限同情,並意識到了肩上的責任。一句“憑誰驅掃”的發問,使無數愛國志士意識到了艱鉅而神聖的使命感,催人奮進。

“眼底山河,胸中事業,一聲長嘯。”三句激情澎湃迸發,讓人不禁聯想起那大呼“還我河山”的岳飛所高唱的“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滿江紅》)

“太平時,相將近也,穩穩百年燕趙。”“燕趙”自古便為漢族統治地區,此以“燕趙”代北方,意含驅除外族之意。結拍二句雖然從歷史的眼光來看,有點不切合實際,但它確實抒發了詞人強烈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很能鼓舞人心。

水龍吟原文及賞析4

原文:

露寒煙冷蒹葭老,天外徵鴻寥唳。

銀河秋晚,長門燈悄,一聲初至。

應念瀟湘,岸遙人靜,水多菰米。

□望極平田,徘徊欲下,依前被、風驚起。

須信衡陽萬里。

有誰家、錦書遙寄。

萬重雲外,斜行橫陣,才疏又綴。

仙掌月明,石頭城下,影搖寒水。

念征衣未搗,佳人拂杵,有盈盈淚。

譯文

露水寒冷煙氣變涼,蘆葦也不開花河。天邊長途飛行的雁,聲音悽清高遠。銀河光照下的秋天夜晚,燈光暗淡的西漢皇帝的離宮上空,一聲雁鳴剛剛傳,想起河在瀟湘時的生活。水岸遙遠,無人打擾,食物和水豐盛。經望那無邊的'平坦田野,猶豫不定地想降落地上,但和以前一樣,被風吹草動受驚而飛走河。

必須堅信萬里之外的衡陽回雁峯是最好的棲息地,有誰願意把我的書信送到遙遠之地。不管遠隔萬里,但我相信鴻雁你經過艱苦飛行,總會把信送到。為河長生不老,仙人在月明的夜晚,以手掌擎盤承接天上的甘露。在石頭城下,寒冷的江水裏倒影搖動。想起在外丈夫的寒衣還未搗洗,心上人一揮動搗衣的木棒,就眼淚盈眶。

註釋

①水吟:詞牌名,又名“吟曲”“莊椿歲”“小樓連苑”。《清真集》入“越調”。一百二字,前後片各四仄韻。又第九句第一字並是領格,宜用去聲。結句宜用上一、下三句法,較二、二句式收得有力。

②蒹葭(jiān jiā)老:蘆葦不開花河。

③徵鴻:長途飛行的雁鳥。寥唳:聲音悽清高遠。

④長門:西漢皇帝離宮,位於陝西長安城南。燈悄:燈光暗淡。

⑤瀟湘:瀟水與湘水會合處,在今零陵縣,現以此泛稱湖南。

⑥岸遙:水岸很遠。

⑦菰(鄉ū)米:又名雕菰米,莖可作飯。

⑧衡陽:今湖南省衡陽市,位於湘江中游。名勝古蹟有回雁峯。它是南嶽衡山七十二峯最高峯。相傳北雁南歸,到此為止不再向南飛河。

⑨錦書:織錦上書寫文字的書信,代指婦人思念他鄉丈夫的信。遙寄:指雁遙遠傳帶書信。

⑩斜行橫陣,才疏又綴:雁斜飛成“人”字,橫飛成“一”字,剛剛散開,又馬上靠攏。斜行:指雁飛成斜體形。橫陣:指排成一條線。

仙掌月明:為河長生不老,仙人在月明的夜晚,以手掌擎盤承接天上的甘露。

石頭城:古代金陵的別稱,即現在的南京市。

拂:揮動。杵(chǔ):搗洗衣服的木捶。

賞析:

宋神宗元豐七年(1084年)八月中旬,蘇軾陪同王益柔從金陵,經儀真,去南都。在去儀真的路上,即景動情,思念暫住金陵的妻子。反其意點化活用唐代詩人杜牧《早雁》詩意,而作該詞。

水龍吟原文及賞析5

從商帥國器獵於南陽,同仲澤、鼎玉賦此。

少年射虎名豪,等閒赤羽千夫膳。金鈴錦領,平原千騎,星流電轉。路斷飛潛,霧隨騰沸,長圍高卷。看川空谷靜,旌旗動色,得意似,平生戰。

城月迢迢鼓角,夜如何,軍中高宴。江淮草木,中原狐兔,先聲自遠。蓋世韓彭,可能只辦,尋常鷹犬。問元戎早晚,鳴鞭徑去,解天山箭。

翻譯

我跟隨商帥國器圍獵南陽,與仲澤、鼎玉對這件事作了文章。

少年射虎的英豪,統領赤羽千軍若等閒。頭懸金鈴,錦繡圍脖,千騎相隨於廣袤平原,縱橫馳騁快如流星閃電。飛禽游魚無路可遁,駿馬在濃霧中奔騰,長長的隊列合圍在一起。看那寂靜的山谷,旌旗飄揚,志得意滿,好似平生一場勝戰。

城台明月高懸,鼓角聲遠遠傳來,夜裏營中在做什麼呢?滿載而歸的將軍在高堂設宴。江淮的草木,中原的狐兔,一聽到聲威便不戰而退。那功勞卓絕的韓信和彭越,不過是供人驅使的鷹犬。試問商帥何時策馬揚鞭,三箭定天山。

註釋

水龍吟:詞牌名。雙調一百零二字,前段十一句四仄韻,後段十一句五仄韻。

商帥國器:完顏斜烈,名鼎,字國器。曾任元帥,鎮商州,故稱商帥。

仲澤:王渥,字仲澤,金人,工詩善賦,詞亦聞名。

鼎玉:據施國祁《元遺山樂府箋註》謂為燕人王鉉。

名豪:英豪,指商帥。

赤羽千夫膳:赤羽即旗幟。千夫膳即千夫之膳食。兩者合起來是指軍隊人數眾多,陣容盛壯。

金鈴錦領:指車騎之鮮豔。

星流電轉:形容打獵車騎奔馳得迅速。

飛潛:天上的飛禽和水裏的游魚。

長圍:指打獵合圍以困鳥獸。

韓彭:指韓信和彭越。兩人都是西漢初著名武將,輔佐劉邦建國後,皆獲罪被殺。

鷹犬:指為人所驅使利用。

天山箭:唐薛仁貴曾率軍戰勝九姓突厥於天山,軍中有“將軍三箭定天山”之稱。

賞析

寫出獵的詞,元好問之前已有許多,而東坡《江城子·密州出獵》開其先聲。由於出獵場面豪闊,氣勢雄壯,反映到詞中,作品易以威武取勝。而元好問此詞,更高出尋常威武一籌,在人事的見解上卓有特色,深沉高遠。

“少年射虎”兩句,劈頭先用兩個典故,反襯出獵主人的威猛。西漢李將軍李廣,曾經見草中石而以為虎,拉箭猛射,箭頭深沒石中。但李廣射石,恐非少年時事,此處寫法,主要是襯托年二十就以善戰聞名的商帥完顏國器。“赤羽千夫膳”全用杜甫《故武衞將軍輓詞》之二中的一句,原是稱頌將帥的立功塞外之事,此處亦説商帥把這視若等閒,可見商帥更比前人高出一頭。

“金鈴錦領,平原千騎,星流電轉。路斷飛潛,霧隨騰沸,長圍高卷。”這幾句全寫圍獵場面。駿馬金鈴懸頭,錦繡圍脖,在平原民奔騰馳騁,如星流電轉,而千騎齊奔,更見其氣勢雄大。高超的射獵技藝,使天上飛禽和水裏游魚的路全斷了,乖乖地來到人們的囊中;白霧緊隨着飛騰的馬蹄,蔚為壯觀;射獵隊伍形成了合圍的陣勢,準備一網打盡入了圍的野物。幾句詞,聲調短促,吻合了射獵車騎風馳電掣的情勢。“看川空欲靜,旌旗動色,得意似,平生戰。”圍獵場面壯觀,氣勢雄大,固然可觀。然而,僅僅停留於此,則仍是雕蟲之技,不足與言大者。這裏,作者的筆觸輕輕一點:“得意似,平生戰”,既寫出了商帥的善戰,又用“得意”二字,寫出了商帥視戰爭為“等閒”的軍人氣概。那喧鬧車騎的'背景,是川空谷闊的靜謐,而五色旌旗飄搖飛動,變幻着高深莫測的圖景,就像平生常常得勝的戰役。

詞的上片直寫圍獵,喧鬧非常,都是眼前之景。詞的下片切換到圍獵迴歸軍營的場景。“城月迢迢鼓角,夜如何?”這兩句勾勒出寂寥空曠的夜景:古城上空,懸着一鈎殘月,鼓角聲隱隱從遠方傳來,清靜中富有動感。而“軍中高宴”一句,歸結了白日圍獵滿載而歸的喜悦之情,也同時襯托了將帥的豪氣。“江淮草木,中原狐兔,先聲自遠。”這裏,作者的筆徹底從圍獵盪開去了,他用“草木皆兵”之典,把中原大地上的敵軍比作“狐兔”,形象描繪了商帥逼人的軍威,而這些敵軍,聽到商帥兵馬的聲音以前,便已頹然遠遁。如此煊赫的軍威,用對面狀況來表現,更顯得氣勢宏大。“蓋世韓彭,可能只辦,尋常鷹犬。”韓信將兵,多多益善,曾在擊敗項羽的過程中起過非常重要的作用。彭越也曾參與致項羽於死地的垓下決戰。這兩員戰將的戰功,千古之下,未敢輕視。而作者則主,他們兩人,不過只做到平常的鷹犬罷了。言外之意是,商帥決非此種人物。因此,由上文逼出最後兩句:“問元戎早晚,鳴鞭徑去,解天山箭。”唐代大將薛仁貴戰勝九姓突厥於天山,此指商帥的才略志向,當效薛仁貴“三箭定天山”、一舉掃清邊患,這才是將帥本色。

全詞氣勢崢嶸,場面豪闊,情境雄沉,不愧為名家手筆。

創作背景

此詞作於金哀宗正大三年(1226年)夏。

水龍吟原文及賞析6

雞鳴風雨瀟瀟,側身天地無劉表。啼鵑迸淚,落花飄恨,斷魂飛繞。月暗雲霄,星沉煙水,角聲清裊。問登樓王粲,鏡中白髮,今宵又添多少。

極目鄉關何處?渺青山、髻螺低小。幾回好夢,隨風歸去,被渠遮了。寶瑟弦僵,玉笙指冷,冥鴻天杪。但侵階莎草,滿庭綠樹,不知昏曉。

翻譯

風雨蕭瑟,雞聲四起,我置身天地竟沒有像劉表這樣的人才,啼鳴的杜鵑流着淚,落花含着遺憾飄落下來,哀傷柔弱。月亮因天空顯得昏暗,星星隱於薄霧,角聲飄渺,想問問作《登樓賦》的王粲,鏡子中自己的白髮,又增添了多少啊。

遙望家鄉在何處,青山渺茫,山峯矮小,幾次美夢,都隨着風兒離去了,被山峯遮住,琴瑟的弦僵住了,吹奏玉笙的手指發冷,只能遙望高飛的鴻雁在天邊,沒階的莎草和蔽日的庭樹,使人難辨晨昏。

註釋

雞鳴:化用《詩經·風雨》“風雨瀟瀟,雞鳴膠膠”。

側身:同“廁身”,即置身。

劉表:東漢高平人,字景升,官荊州刺史。當時中原戰亂,荊州一隅較為安寧,士民多歸之。

角:古代軍中的一種樂器。

王粲:字仲宣,三國時人,曾依劉表。曾作《登樓賦》抒寫因懷才不遇而產生的思鄉之情。建安七子之一。

髻螺:婦女頭上盤成螺形的髮髻。此喻指山峯。

冥鴻:高飛的鴻雁。

天杪:杪,樹木的末梢。天杪,即天邊。

創作背景

在朱元璋請他赴金陵之前,劉基已經四次出仕而又四次辭官,但又一次一次地隱而復出,雖不能為而又心有不甘,於是時常登樓遠眺,感慨節序,看似流連光景,實是壯心不已。在這樣的背景下,劉基寫下了這首詞,來感時傷事、自抒懷抱。

賞析

上片用劉表、王粲事,抒寫懷才不遇的鬱悶。

“雞鳴風雨瀟瀟,側身天地無劉表。”起句突兀,化用《鄭風·風雨》“風雨瀟瀟,雞鳴膠膠”之句,“風雨”便象徵亂世,“雞鳴”便象徵君子不改其度。這一句是把握詞旨趣的關鍵,沒有這一句,就可能把詞理解成悲秋思鄉,有了這一句,就知道詞人表達的是英才思明主的“擇木之意”。漢末初平三年,董卓部將李傕、郭汜在長安作亂,大肆燒殺劫掠,百姓遭殃。劉表為荊州刺史,荊州沒有戰亂,較為安寧,所以很多人到那裏避亂,王粲因為跟劉表是同鄉,兩家有世交,故此去投靠他。所以這裏不是一般意義地讚美劉表,而是以王粲自比的延伸。此句重筆描繪出一幅寒冷陰暗、風雨交加、雞聲四起的背景,渲染了一個風雨如晦,看不到曙光的環境,暗示元末社會風雨飄搖,動盪不安。詞人感歎天地之大,竟無像劉表那樣的人可以依附,流露了他的失路之悲。

“啼鵑迸淚,落花飄恨,斷魂飛繞。”杜鵑,又叫杜宇、子規、伯勞、鵜鴂,自從屈原把它寫進《離騷》,它就與古典詩詞結下不解之緣。它既被用來表現或烘托思歸之情,又用作“落花時節的標誌”,或者是時序更換的'標誌。“啼鵑迸淚”和“落花飄恨”用擬人的手法,把詞人沉痛悲怨之心披露無遺,杜鵑的啼鳴又隱含了無限的鄉愁,引發了下片的懷鄉之情。由於連“依附劉表”亦不可能,便感到魂斷無依。詞人側身於天地之間, 騁目四望而無棲息託身之地, 其內心之痛苦有如杜鵑啼血。此句不是詞人一般意義上對於生命的惋惜,而是他基於事業功名的執着追求。自古仁人志士,總伴有歲時驚心、時序遷流的緊迫感,在看似傷感的表層下掩蓋着積極進取的人生動機。

“月暗雲霄,星沉煙水,角聲清裊。”“月暗”、“星沉”進一步渲染拂曉前天色的陰沉壓抑,畫角之聲也是那樣淒涼哀厲,令人生悲。在這裏,我們可以強烈地感受到他對時光的執着與敏感。

“問登樓王粲,鏡中白髮,今宵又添多少。”以王粲自比在前面已提到,而“登樓王粲”是以“登樓”為具體語境,這意味着詞人並不是在一般意義上自比王粲,而是有着特定的負載信息。滯留異地、有家難歸的思鄉之情,施展才華、拯世濟物的用世之心,以及日月逾邁、志不獲騁的焦慮沉澱在劉基的內心深處,反覆出現在其詞中,揭示了詞人複雜的心理。

下片抒寫鄉愁,緊承登樓。

“極目鄉關何處?渺青山、髻螺低小。”詞人極目遠眺,不見家鄉,只見如髻螺般的遠山,橫於天邊,使人惆悵。那遠山擋住了自己夢迴家鄉的道路,眼望不到,夢魂難飄,此恨怎消?詞人把其為朝廷命運擔憂,為個人前途而苦苦思索的鬱志之弗舒,付之於這句話。

“幾回好夢,隨風歸去,被渠遮了。”以責怨之筆寫青山遮夢,意境奇警,更覺深哀。

“寶瑟弦僵,玉笙指冷,冥鴻天杪。”詞人萬般無奈之下,只有借音樂以表哀思,誰想弦僵指冷,難以成調,最後只能目送飛鴻消失在天邊,遙寄鄉情。至正十三年,劉基建議捕斬方國珍,上官非但不聽,反將其罷黜浙東元帥府都事,羈管紹興,於是詞人發出“千古鍾期今已矣,空慘愴,對瑤琴”的深深感歎。同時又是暗用嵇康《贈兄秀才入軍》詩“目送歸鴻,手揮五絃”(其十四)所表達的理想人格之意及知音不在的感慨之意。

“但侵階莎草,滿庭綠樹,不知昏曉。”收束全詞,沒階的莎草和蔽日的庭樹,使人難辨晨昏,這既是寫景,也是世事昏暗,自感前途渺茫的心理寫照。照應了“雞鳴風雨瀟瀟”,在情感上造成迴環往復,增加一唱三歎的搖曳之美。而且,“不知昏曉”實又暗喻元末動盪不安的社會現實。劉基一向以王佐之才自命,意欲澄清天下,禮義治國,然而天下擾擾,何去何從呢?這是擺在詞人以及當時所有士人面前的一個難題,此詞正是他此時矛盾、困惑心情的寫照。

全詞以啼鵑、落花、斷魂等意象的迭加與組合,託物以寄興,將憂憤、哀怨、惆悵、彷徨,融於一體,既有思鄉之情,寫意空靈,造語典雅,用典自然貼切,含而不露放之風。既有思鄉之情,又有失路之悲,節奏強烈快捷,如急風暴雨,頗有豪放之風。

水龍吟原文及賞析7

原文: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譯文

非常像花又好像不是花,無人憐惜任憑衰零墜地。把它拋離在家鄉路旁,細細思量彷彿又是無情,實際上則飽含深情。受傷柔腸婉曲嬌眼迷離,想要開放卻又緊緊閉上。矇混隨風把心上人尋覓,卻又被黃鶯兒無情叫起。

不恨這種花兒飄飛落盡,只是抱怨憤恨那個西園、滿地落紅枯萎難再重綴。清晨雨後何處落花遺蹤?飄入池中化成一池浮萍。如果把春色姿容分三份,其中的二份化作了塵土,一份墜入流水了無蹤影。細看來那全不是楊花啊,是那離人晶瑩的眼淚啊。

註釋

⑴水龍吟:詞牌名。又名“龍吟曲”“莊椿歲”“小樓連苑”。《清真集》入“越調”。一百二字,前後片各四仄韻。又第九句第一字並是領格,宜用去聲。結句宜用上一、下三句法,較二、二句式收得有力。

⑵次韻:用原作之韻,並按照原作用韻次序進行創作,稱為次韻。章質夫:即章楶(jié),建州浦城(今屬福建)人。時任荊湖北路提點刑獄,常與蘇軾詩詞酬唱。

⑶從教:任憑。

⑷無情有思(sì):言楊花看似無情,卻自有它的愁思。用唐韓愈《晚春》詩:“楊花榆莢無才思,唯解漫天作雪飛。”這裏反用其意。思:心緒,情思。

⑸縈:縈繞、牽念。柔腸:柳枝細長柔軟,故以柔腸為喻。用唐白居易《楊柳枝》詩:“人言柳葉似愁眉,更有愁腸如柳枝。”

⑹困酣:睏倦之極。嬌眼:美人嬌媚的眼睛,比喻柳葉。古人詩賦中常稱初生的柳葉為柳眼。

⑺“夢隨”三句:用唐金昌緒《春怨》詩:“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

⑻落紅:落花。綴:連結。

⑼一池萍碎:蘇軾自注:“楊花落水為浮萍,驗之信然。”

⑽春色:代指楊花。

賞析:

賞析

蘇詞向以豪放著稱,但也有婉約之作,這首《水龍吟》即為其中之一。它藉暮春之際“拋家傍路”的楊花,化“無情”之花為“有思”之人,“直是言情,非復賦物”,幽怨纏綿而又空靈飛動地抒寫了帶有普遍性的離愁。篇末“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實為顯志之筆,千百年來為人們反覆吟誦、玩味,堪稱神來之筆。

上闋首句“似花還似非花”出手不凡,耐人尋味。它既詠物象,又寫人言情,準確地把握住了楊花那“似花非花”的獨特“風流標格”:説它“非花”,它卻名為“楊花”,與百花同開同落,共同裝點春光,送走春色;説它“似花”,它色淡無香,形態細小,隱身枝頭,從不為人注目愛憐。

次句承以“也無人惜從教墜”。一個“墜”字,賦楊花之飄落;一個“惜”字,有濃郁的感情色彩。“無人惜”,是説天下惜花者雖多,惜楊花者卻少。此處用反襯法暗藴縷縷憐惜楊花的情意,併為下片雨後覓蹤伏筆。

“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三句承上“墜”字寫楊花離枝墜地、飄落無歸情狀。不説“離枝”,而言“拋家”,貌似“無情”,猶如韓愈所謂“楊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晚春》),實則“有思”,一似杜甫所稱“落絮遊絲亦有情”(《白絲行》)。詠物至此,已見擬人端倪,亦為下文花人合一張本。

“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這三句由楊花寫到柳樹,又以柳樹喻指思婦、離人,可謂詠物而不滯於物,匠心獨具,想象奇特。

以下“夢隨”數句化用唐人金昌緒《春怨》詩意,借楊花之飄舞以寫思婦由懷人不至引發的惱人春夢,詠物生動真切,言情纏綿哀怨,可謂緣物生情,以情映物,情景交融,輕靈飛動。

下闋開頭“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作者在這裏以落紅陪襯楊花,曲筆傳情地抒發了對於楊花的憐惜。繼之由“曉來雨過”而問詢楊花遺蹤,進一步烘托出離人的春恨。“一池萍碎”即是回答“遺蹤何在”的問題。

以下“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這是一種想象奇妙而兼以極度誇張的手法。這裏,數字的妙用傳達出作者的一番惜花傷春之情。至此,楊花的最終歸宿,和詞人的滿腔惜春之情水乳交融,將詠物抒情的題旨推向高潮。篇末“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一句,總收上文,既乾淨利索,又餘味無窮。它由眼前的流水,聯想到思婦的淚水;又由思婦的點點淚珠,映帶出空中的紛紛楊花,可謂虛中有實,實中見虛,虛實相間,妙趣橫生。這一情景交融的神來之筆,與上闋首句“似花還似非花”相呼應,畫龍點睛地概括、烘托出全詞的主旨,達成餘音裊裊的效果。

句解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

蘇軾的這首詞題為“詠楊花”,而章質夫詞則為詠“柳花”,二者看起來相互牴牾,實則不然。隋煬帝開鑿運河,命人在河邊廣種柳樹,並御賜姓楊,故後來便稱柳樹為“楊柳”。柳花亦被叫作楊花,它實際上是柳絮。

楊花雖然以花為名,但是和人們普遍接受的花的印象不一樣。它細小無華,既無絢目的色彩,又無醉人的芬芳,實在很難真的被當成花來看待。所以作者説它好像是花,卻又不像花。詞以摹寫楊花的形態開篇,並非直接描寫,卻非常傳神。它寫出了楊花的獨特物性,同時又不僅限於此,作者彷彿在設身處地體驗楊花的命運和際遇。意味深長,空靈飄忽,奠定了全詞的風格基調。正如劉熙載《藝概》所説:“此句可作全詞評語,蓋不離不即也。”

落花總會令多愁善感的人們傷感憐惜,可是這同樣負着“花”之名的楊花,任憑它怎樣飄零墜落,也沒有誰在意。“從”,任。“教”,使。一個“惜”字,有着濃郁的感情色彩。“無人惜”,反襯作者獨“惜”。

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

楊花隨風飄飛,離開家園,落在路旁。仔細思量,雖説無情,卻也有它的情思。

楊花飄零,本是習見的自然現象,但作者不説“離枝”,而言“拋家”,不僅將其擬人化,更賦予豐富的內心世界。楊花“拋家”遠行,看似“無情”;而“傍路”又顯出內心沉重、戀戀不捨之意,是為“有思”。

蘇軾信中説作此詞的緣由是因為章質夫出任外官,遠離家人,自己“閉門愁斷,故寫其意”。因此寫楊花也就是寫宦途漂泊的章質夫,寫千千萬萬離家遠行的遊子。作者一生輾轉各地,對此有着真切而深刻的體驗。

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

如果説楊花有思,那麼所思為何?應該是和遊子一樣,思念的是家。對楊花來説,家便是它離開的那棵柳樹。作者由楊花引發的聯想,因而變為對柳樹的想象。你看,那纖柔的柳枝,就像思婦受盡離愁折磨的柔腸;那嫩綠的柳葉,猶如思婦的嬌眼,春困未消,欲開還閉。“縈”,愁思縈迴。“柔腸”,柳枝柔細,故取以為喻。“嬌眼”,柳葉初生時,如人的睡眼初展,故稱柳眼。

作者從楊花寫到柳樹,又以柳樹的.風姿隱喻思婦的神態,可謂想象奇特,詠物而不滯於物。

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這幾句既攝思婦之魂,又傳楊花之神。遊子遠去,思婦懷人不歸,常引起惱人春夢。柳樹大概也如此吧。在夢中,她追尋千萬裏,好像尋到了夫婿——那遊子一樣的楊花,只是剛要相逢,卻又被黃鶯的啼叫驚醒。

唐人金昌緒《春怨》詩曰:“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作者化用其意。從表面上看,這幾句幾乎都是在寫人,一個女子的無限幽怨,呼之欲出。但細讀之,又不能不説是在寫楊柳。隨風飛舞、欲起旋落、似去又還,不正是柳絮飄飛的情景嗎?至於黃鶯兒,也應該常常棲息在柳梢頭。作者落筆輕靈,以自己的內心體驗抒寫楊柳,使之成為人的思想情感的載體。物性耶?人情耶?已經渾然不可分割了。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

不必遺憾楊花飛盡,歎只歎西園裏百花凋零,難以連綴。作者筆鋒一轉,由楊花的情態轉而為人的惜春傷逝之感。“此花飛盡”,是一花之事;而“落紅難綴”,是一春之事。待到楊花飛盡時,正是暮春時節,燦爛春光,不復重來。正如杜甫《曲江》詩云:“一片花飛減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

這裏照應開篇“似花還似非花”,又一次將它與花,即“落紅”作了對比。楊花即使飛盡,仍舊不是傷春者憐惜的對象。“不恨”,是承上片“非花”、“無人惜”而言。其實,這是曲筆傳情。作者寫他人對楊花的態度,表達的仍是自己對楊花命運的關注,看似無情,實則有心。

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

前面既然已經寫到“楊花飛盡”,這首詠物詞到這裏似乎難以為繼了。但作者別開生面,將詞意拓展到又一境界。清晨一場風雨過後,楊花已不見了蹤影。它在哪裏呢?已化為一池浮萍,花殘身碎。

“一池萍碎”句,蘇軾自注:“楊花落水為浮萍,驗之信然。”這是古人的一種説法,並不科學。但作為文學特別是作為抒情詩詞,倒也無須拘泥。

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

此時的春色,假如可以三分的話,那麼兩分歸於塵土,一分歸於流水。“塵土”,是説落花飄零;“流水”,則指楊花落水。總之,春色已盡。由惜楊花,進而惜春光,詩人的情感袒露無遺。

“春色”居然可以分,這是一種想象奇妙而又高度誇張的寫法。蘇軾曾多次使用,如《臨江仙》“三分春色一分愁”,《雨中花》“不如留取,十分春態,付與明年”等。在蘇軾之前,已有人這樣寫。如唐代詩人徐凝的“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宋初詞人葉清臣的“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風雨”等,都是經典名句。

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細細看來,那水中的浮萍,哪裏是什麼楊花;一點一滴,分明是離人傷心的眼淚。唐人詩曰:“君看陌上梅花紅,盡是離人眼中血。”作者化用其意。比喻新奇脱俗,想象大膽誇張,感情深摯飽滿,藴意回味無窮。

由眼前的流水,聯想到思婦的淚水;又由思婦的點點淚珠,映帶出空中的紛紛楊花。可謂虛中有實,實中見虛,虛實相間,情景交融。鄭文焯手批《東坡樂府》贊之“煞拍畫龍點睛”。

創作背景

這首詠物詞約作於宋神宗元豐四年(1081年),時為蘇軾因“烏台詩案”被貶謫居黃州的第二年。章楶,是蘇軾的同僚和好友。他作有詠楊花的《水龍吟·燕忙鶯懶芳殘》,原詞曰:“燕忙鶯懶芳殘,正堤上楊花飄墜。輕飛亂舞,點畫青林,全無才思。閒趁遊絲,靜臨深院,日長門閉。傍珠簾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風扶起。蘭帳玉人睡覺,怪青衣,雪沾瓊綴。繡牀漸滿,香球無數,才圓卻碎。時見蜂兒,仰黏輕粉,魚吞池水。望章台路杳,金鞍遊蕩,有盈盈淚。”

蘇軾的這一首是次韻之作。依照別人詞的原韻,作詞答和,連次序也相同的叫“次韻”或“步韻”。蘇軾在一封給章質夫的信中説:“《柳花》詞妙絕,使來者何以措詞。本不敢繼作,又思公正柳花飛時出巡按,坐想四子,閉門愁斷,故寫其意,次韻一首寄雲,亦告以不示人也。”有人認為這首詞作於哲宗元祐二年(1087年),時蘇軾與章楶同在京城,交往頻繁。但信中提到章質夫“正柳花飛時”出任巡按,則與元豐四年(1081年)四月章出為荊湖北路提點刑獄的經歷及季節特徵相吻合。故定為元豐四年更為妥當。

水龍吟原文及賞析8

原文:

素丸何處飛來,照人只是承平舊。

兵塵萬里,家書三月,無言搔首。

幾許光陰,幾回歡聚,長教分手。

料婆娑桂樹,多應笑我,憔悴似,金城柳。

不愛竹西歌吹,愛空山、玉壺清書。

尋常夢裏,膏車盤谷,*舟枋口。

不負人生,古來惟有,中秋重九。

願年年此夕,團欒兒女,醉山中酒。

賞析:

化用前人成句,典故,藉以抒發自己之情懷。這首詞在方面取得了良好的表達效果。自金宣宗貞祐元年(1213)以來,元好問因避兵亂而幾經輾轉。顛沛流離,移家登峯後才稍微安定。孤身一人在汴京為官,夜深難眠,偶一舉頭,才知又到了中秋!開頭二句“素丸何處飛來。”飄逸而至,素丸依舊,和承平時候一樣,然物是人非。披一身皓月,想“家書三月”,卻只能“無言搔首”。詞人化用為人們所熟知的杜甫詩句“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更簡潔地傳達出自己的感受。“幾許光陰,幾回歡聚”,由家書而陷入對過去生活的回憶,其樂融融的温磬氣氛似乎就在身邊,觸手可及。然唱隨一筆“長教分手”,卻原來是離亂分散後的偶聚,卻原來是小聚後又一次長別,續來不由人不頓過悲涼!今日月圓,再憶歡聚,悲何以堪!“婆娑桂樹”又怎能不笑我憔悴二容顏呢?(“金城柳”出自《世説新語·言語》:“恆公(温)證,經金城,見前為浪邪時種柳,皆已十圍,慨然曰:“木猶如此,何以堪。攀枝執條,泫然流淚。”“不愛竹西歌吹,愛空山,玉壺清晝”表明詞人不慕榮華,獨愛清幽的情懷。遠離塵囂的空山明月,澄澈朗宇,不才是詞人夢寐以求的地方嗎?隱居盤谷,孥舟於枋口,是多麼的`悠閒愜適呀!盤谷為唐李願隱居之地,韓愈《送李願·日盤谷序》雲:“膏吾車寫林吾馬,從子於盤兮,終吾生以倘佯。”詞人概括成“膏車盤谷,”者以自己的向住“枋口”,據《新唐書·地理志》孟州濟源縣有枋口堰。太和五年,河陽節度使温於此疏浚古秦渠,以灌溉濟源等四縣田,水邊弩舟,亦閒暇適情之事,然這只是夢中的事,現實生活中,只有中秋,重九的親人團圓,給人一點生之快樂,因此,但願年年中秋,歲歲重九,以享受天倫之樂,不負此生。《景德傳燈錄》卷八載襄州龐居士偶曰:“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家團欒頭,共説無生活。”作者概括為“團欒兒女”句,含意是非常藴藉的。

水龍吟原文及賞析9

放船千里凌波去。略為吳山留顧。雲屯水府,濤隨神女,九江東注。北客翩然,壯心偏感,年華將暮。念伊嵩舊隱,巢由故友,南柯夢、遽如許。

回首妖氛未掃,問人間、英雄何處。奇謀報國,可憐無用,塵昏白羽。鐵鎖橫江,錦帆衝浪,孫郎良苦。但愁敲桂棹,悲吟樑父,淚流如雨。

翻譯

放船千里凌波去,略為諸山留顧。雲屯水神居住的府邸,濤隨神女,九江東注。北客翩然,壯心偏感,年華將暮。念伊闋與嵩山舊隱,巢父與許由故友,南柯一夢,遽如許!

回首金兵南侵的氣焰未掃,問人間、英雄何處?奇謀報國,可憐無用,塵昏白羽。鐵鎖橫江,錦帆衝浪,孫郎良苦。但愁敲桂棹,悲吟樑父,淚流如雨。

註釋

伊嵩:伊闋與嵩山。伊闋,今龍門石窟所在地,伊水西流,香山與龍門山兩岸對峙,宛如門闋,故名伊闋。

巢由:巢父與許由,皆堯時隱士也。

鐵鎖橫江:三國後期,司馬炎篡魏滅蜀,惟東吳未平。吳主孫皓守將吾彥以鐵索橫江,欲以天險阻敵,然終為王濬所破。

樑父:梁父吟,又名樑甫吟,原漢樂府的曲名,傳乃諸葛亮所作。喻功業未成而懷匡時之志也。

吳山:江蘇南部古為吳地,吳山即泛指是處諸山。

水府:水神所居府邸。

神女:指湘妃、洛神一類水中仙子。

九江:長江至潯陽分為九派東流。

南柯夢:喻已逝去的往日情狀。

妖氛:指金兵南侵氣焰。

白羽:白羽箭。塵昏白羽指戰局不利。

孫郎良苦:三國時吳主孫皓聞晉軍沿江來犯,遂以鐵索橫江拒敵,惜為晉人所破。此處暗喻宋為金所迫局面。

鑑賞

朱敦儒的詞,從題材和內容看,大抵可分為兩類:一類是寫他早期的清狂生活和閒適心情的,另一類是寫他憂國傷時,撫今思昔的。這首《水龍吟》就是屬於他後一類作品的代表之一。

詞一開始就以雄健之筆描繪了一個開闊的水面境界:放船千里,凌波破浪,煙波浩淼。“略為吳山留顧”,從側面點明他此次離開汴洛一帶南來,不是為了“山水尋吳越,風塵厭洛京”(孟浩然《自洛之越》)。對明媚的吳中山水,他只是略為留顧而已。潛台詞是説,他此次離鄉背井,實在是因強敵入侵,迫不得已。“雲屯”三句寫長江水勢。水府,本為星宿名,主水之官,此處借指水。“九”,泛指多數。“九江”,指長江匯合眾流,浩浩蕩蕩,千里東流。境界何等曠遠。然而這曠遠的境界並未使作者襟懷開闊,反而“北客”一句轉出個人身世之感。國步艱難,一身漂泊,“如今憔悴,天涯何處可銷憂”。(朱敦儒《水調歌頭》)“壯志未酬”,“此生老矣!”(朱敦儒《雨中花》)表現了一位愛國詞人的憂憤,不是一般文人的歎老嗟卑,而是與國家興廢、民族存亡息息相關的。這正是作者思想境界的崇高處。

下文由一“念”字領起,將生活鏡頭拉回到作者早年在洛陽隱居的時代。伊、嵩,指洛陽附近的伊闕、嵩山,這裏代指洛陽一帶。巢、由,指唐堯時的著名隱士許由、巢父,這裏代指作者在洛陽隱居時的朋友。詞人早年敦品勵行,不求仕進。在北宋末年金兵南侵之前,朝廷曾徵召他到京城,擬授以學官,他堅辭不就,自我表白説:“麋鹿之性,自樂閒曠,爵非所願也。”(《宋史·文苑傳》)他滿足於詩酒清狂,徜徉山水的隱逸生活:“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懶漫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敕,累上留雲借月章。詩萬首,酒千觴。幾曾着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朱敦儒《鷓鴣天》)這就很形象地描繪了他疏狂懶漫,傲視王侯,不求爵祿,不受羈絆的.性格。現在當他身遭喪亂,落拓南逃的時候,回憶起過去那種令人神往的隱逸生活,猶如南柯一夢。真是“堪笑一場顛倒夢,元來恰似浮雲。”(朱敦儒《臨江仙》)夢醒得如此快,覺來無處追尋。他對過去隱逸生活的嚮往,其意義不在隱逸生活本身,而在於他的隱逸生活帶有時代特色。封建時代,文人要隱居,必須有相對安定的社會環境。朱敦儒隱居伊、嵩時,北宋社會呈現出來的儘管是一片虛假的太平景象,但畢竟還能保住中原,人民生活基本安定,比朱敦儒寫作這首詞的時候所過的流離轉徙生活要好得多。所以朱敦儒對過去隱居伊、嵩生活的懷念,其實質是希望趕走金兵,恢復中原,回到以前的那個時代去,是愛國家、愛民族的表現。

正是這種國家民族之愛,所以下片一開始作者就站在愛國家、愛民族的高度,當此凌波南下之時,北望中原,痛感妖氛未掃,不禁發出了對英雄的渴求和呼喚。渴望有英雄出來掃淨妖氛,恢復中原。上下兩片,意脈相連。當時並非沒有英雄。宗澤、李綱都力主抗金,收復失地,但都為投降派所阻。或憂憤成疾而死,或連遭排擠貶斥,無一得志。他想到眼前放船千里的地方,也正是三國時,蜀吳聯軍抗曹的故地。當年諸葛亮何等英雄,奇謀報國,指揮若定。因後主懦弱,佞臣誤國,終於“塵昏白羽”,大業未成。隱喻自己也和其他英雄一樣,雖有“壯心”,無奈“奇謀不用”,英雄無用武之地。這種心情,他在《蘇幕遮》詞中也曾表示過:“有奇才,無用處,壯節飄零,受盡人間苦。”進而由眼前的地域特點和國家形勢聯想到西晉滅吳的歷史事實。當年吳主孫皓倚仗長江天險,以鐵鎖橫江設防,仍然阻擋不住西晉大將王浚的樓船,錦帆衝浪,鐵鎖銷熔,終於“一片降幡出石頭”,“孫郎良苦”。歷史往往有驚人的相似之處。鑑古觀今,作者在詞中流露出對象東吳一樣偏安江左的南宋小朝廷前途的擔憂。下文“但”字一轉,結束上文的論史,轉入到以抒情作結。詞人救亡有志,報國無門,他憂憤得敲打着船槳,作為擊節,象諸葛亮那樣唱着“梁父吟”,心潮激盪,“淚流如雨”,無可奈何。一位愛國詞人的一腔忠義之情,抒發得淋漓盡致,而詞情至此,也達到高潮。

詞以放船凌波開始,通過江上風光的描寫拓開境界,撫今懷古,將敍事、抒情、議論有機地組合起來,將個人身世之感與對國家民族的深情摯愛融為一體,風格豪放悲壯。

創作背景

1126年(宋欽宗靖康元年),金兵大舉南侵,洛陽、汴京一帶,均遭兵燹。不久,汴京淪陷。朱敦儒攜家南逃,先到淮海地區,後渡江至金陵。又從金陵沿江而上,到達江西。這首詞具體寫作年月雖不可考,但從詞的內容看,似是他離開淮海,沿江東下金陵時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