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進屋作文
兒童節,端午節聚到了一起,還有百年一遇的大熱5月裏就襲擊了大半個中國。是氣候在做着適應人類的調整罷,熱浪剛剛席捲一番,沒待主宰生物鏈的我們做好抗熱的準備,倏忽間,狂風驟雨接踵而來,摧枯拉朽,歪東倒西,跌跌撞撞,碰碰擦擦,風借雨勢,雨帶風威,自北而南,先西后東,傾瀉而下。那氣勢,那陣容,惟有畏懼,閃躲進房子裏,方始覺得安寧,有安全感。
耳畔呼嘯着凜冽的怪風,噼噼啪啪雨點砸打窗户,樹幹,花草,水泥地面形成的聲音,夾帶着不時城市馬路上疾馳的車響,世界處於一片迷濛混沌之中。幾分鐘前還是敞亮光明的天空,黑壓壓的雨雲擠迫着,開了口子,將雨瓢潑給了人類,還有這塵世的萬物生靈。正應了瞬息萬變的天,旦夕無常的人間,自然是不容褻瀆的法則。
兒童節,粽子飄香的廚房間,應景這大雨滂沱的混沌世界,我的眼前出現了兒時的畫面,我竟還在我的不老兒童裏,做着幼時的夢。
一樣的夏天,不一樣的,幼時的夏天一定是仲夏,7,8月份,酷熱時節。沒有電,更沒有以電為動力的電風扇了,有的就是蒲扇,芭蕉葉縫製的,用手來扇風的扇子,還不能人手一個,是奢侈品。猶記得我有特異的功能,半睡半醒的狀態裏,我可以持續幾個小時不停的揮動蒲扇,給自己扇風,直到酣然入睡。大熱的伏天裏,夜晚是不睡在屋子裏的,幾個人拿着破敗的草蓆(好的大人是捨不得如此讓孩子們糟踐的),或者一塊魚皮衩口,也就是化肥袋子,找尋土路上通風敞亮的地方,鋪上,躺在地上就開始了夏夜的納涼。
風拂過樹梢枝頭,簌簌沙沙的響,就有一陣涼爽從心頭掠過,叫做吊死鬼的毛毛蟲,吐一絲眼睛幾乎看不見的細線,懸在頭頂上,一起一落,惹得我們一窩蜂的追打;蝙蝠在不遠處的屋角舞動着翅膀,捕獵蚊蟲作傍晚的美食,丫頭片子們不能如小子樣放肆,納涼到最後,要回到屋子裏去睡覺。我們仰望黑亮的星空,聽大人們講着許許多多關於星星的傳説,關於神奇恐怖又害怕的鬼故事,搖着蒲扇,在星星的眨眼裏漸漸漸漸的睡去。
兒時的我們那代人,根本不知道啥叫熱,也不曉得蚊蟲的叮咬會得傳染病,更不防範什麼蛇蟲的偷襲。光着腳丫,捲起本就半截褲子的褲腿,隨處摸魚蝦,溪水,溝渠,尤其是有洞的田塹,捉到黃鱔的機會會大增。小哥比我們大3歲,他總是用樹杈做成彈弓,射鳥,引得我們幾個差不多大的,整日跟在他的屁股後面,屁顛屁顛的到處抓麻雀。幾人家裏,偷到一個手電,晚上黑魆魆的,順着草房後的屋檐四處照鳥,逮來卻是不吃的,用線繫上腿,或者罩在辣條編制的筐裏,倒過來卡着就是籠子了;養上一日二日就飛了。
一幕幕的兒時畫面,恣意的從腦袋裏漫溢。該進主題了。説説雨吧,耳畔的雨聲,風聲似乎小了些。
我的家,確切的説,兒時的家就在距離駱馬湖東北角3裏遠的村莊上。我家南邊只有一户人家,我們村幾乎都是一個姓氏,幾十户人家,挨着往北是鄰隊的鄉親。村落間的田地都呈方塊狀,那麼村口村邊的路便是方形的了,順着路走的就是一條條溪水,溝渠,溝溪幾乎都是相連的,這得益於大集體年代,中國舉國上下大興農業水利,年年家家出勞力修整灌溉渠網。那氣勢,我是親眼經歷的,一到冬天,家家户户,自帶工具,彙集到指定的地點,挖土,抬筐,熱火朝天的繁榮景象,當然的,我記得的都是大集體時代的末尾了。想來還是不如之前的壯觀吧。
由於一條主路亙在我家不遠的東南角,下面排水的管道不粗,在平日裏,即便經常有灌溉農田的水滲漏,也不足以填滿東邊和南邊的小溪。溪水順南而下後,流進3裏外的後河,之後就連接到駱馬湖裏去了。
仲夏季節,每年都要有至少一到二場很大且疾的下雨,這就不成了,自北自西的雨水,匯聚到我家邊上的溝渠裏,排的慢,一點點積上來,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沒事,及至後半夜或者凌晨,便有大人的吆喝聲,自寧靜的夜空裏傳來:“大雨進屋啦,都注意啊!”
待我們孩子醒轉,點亮煤油燈,牀下已是閃閃爍爍的光紋,黃澄澄的雨水裏,漂着爛鞋子,破紙片,還有幾星從老鼠洞裏漂浮出來的穀殼……
我和弟弟們翻身下水,找尋滲水的洞口,堵上,再找些泥沙,土坯,攔住門坎,用小盆剮水。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不曉得是災難,更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覺得是快樂的事,有的玩了。或許是幾乎每年都遇見,成了酷暑熱天的一部分。
天漸亮,雨停了,我們就早早捲起褲腿,衝進雨水裏,蹚着深深淺淺的步子,拿着能夠找到的捕魚工具,逮魚去。
在三爺和我家中間,有一塊園地,園地西邊,有一個略低的窪溝,平日裏沒水,這時候,成了排水的呼呼流淌的河了。連接上游的是家後面的大汪,年年養魚的三角塘。想象一下吧,魚是少不了的了。
沒膝的水裏,大人孩子都在抓魚,我在參與的隊伍裏,早飯的功夫,徒手抓到了6條魚。怎一個爽字了得。
那汪裏的,溝渠的故事,還有很多,留着以後慢慢的述説。半夜的時候,東南角排水的管道處,便被大人們扒開了大大的缺口,雨水合着河水洶湧而下,下游處,一張大大的漁網張着,年年次次都捉到數不盡的大魚小魚,這記憶,每個人都有。
隨着雨水的排泄,屋裏的積水漸漸退去,院子田地緩緩裸露出來,一切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再後來的不記得是哪一年,排水的管子,加粗了很多,也變成了並排的2根管。從此,幾乎便沒了進屋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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