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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七賢阮籍的故事

阮籍與嵇康為竹林七賢的代表人物,但不同於嵇康的情感外放、激烈的反社會性,甚至面臨殺身之禍時,還不願意向當權者低頭。下面我們一起來看看阮籍的故事吧!

竹林七賢阮籍的故事

魏晉亂世,詩作甚多。其中,能以詩文加以隱晦的手法,抒發對朝政不滿的,當推“竹林七賢”。而“竹林七賢”中又以阮籍、嵇康二人成就最高。二人各有所長。劉勰在《文心雕龍·才略》中指出“嵇康師心以遣論,阮籍使氣以命詩。殊聲而合響,異翮而同飛”。可見二者作品的思想不謀而合。不過嵇康工於文論,而阮籍善於詩作。尤其在五言詩方面,更是成為絕響。

阮籍字嗣宗,生於公元201年,卒於公元263年。因其羨慕步兵營廚之美酒,曾一度作為步兵校尉。故後世稱其為阮步兵。其父阮瑀為“建安七子”之一。但阮籍卻無意繼承父業,其主因可能是父親早逝,對其影響甚少。這也使他在文學創作上獨樹一幟,為日後其詩的風格的形成奠定了基礎。

他早期崇尚儒學,中期傾向於儒道綜合,強調自然與名教的統一,試圖設計一個“天人合一”的理想政治方案。但這一切都因司馬氏與曹氏兩大集團展開殊死的權利之爭,大批名士為此走上斷頭台而歸於破滅。於是他毅然選擇了自我意識自身,在主觀領域設計一個理想的精神自由的世界。但是,“它們並未從心靈之中銷聲匿跡,因為沒有任何曾經被人感受過的經歷會終止其存在的,只不過它們被貯藏在榮格稱之為個體無意識的存在之中”。所以,這使他的詩作也多了憤世嫉俗與不拘禮法諸內容。

關於阮籍的一生,自然是在極度壓抑與苦悶中徘徊的一生。如同鍾嶸所言“厥旨淵放,歸趣難求”。這集中反映在他的《詠懷》八十二首上。觀其作品,不難發現,在失志之間,其內心仍隱藏着憤世嫉俗的內容,比如《詠懷》其一:

夜中不能寐,起坐彈鳴琴。薄帷鑑明月,清風吹我襟。孤鴻號外野,翔鳥鳴北林。徘徊何所見,憂思獨傷心。

詩中難以剋制作者的幽憤與苦悶心情,但在表現上卻又相當隱晦。何焯曰:“籍之憂思所謂有甚於生者,注家何足於知之。”蔣師爚曰:“案此刺善箋憂生之嗟也。徘徊風月間,號者自哀,鳴者自樂,憂思者以何自見乎。以琴見焉,彈畢而無可見矣。心以是傷,懷以是詠也。”可見,由於時代的束縛,使其無法公開抒發對現實的失望與不滿,無法排遣內心的.鬱悶,從而詩作表現出極度的悲涼、幽憤色彩。“而此時,徘徊猶豫不決已成為他政治態度的基本特點”。

於是,之後的阮籍,也許更縱情於醉酒,企圖以醉酒的方式來回避現實,也藉此來衝擊禮法的約束。“阮籍嗜酒任誕,不顧時俗禮法。或母喪飲酒食肉不輟,或醉後橫眠鄰家婦側,或與羣豬共飲。”但這種消極避世的方式在抒發對統治者的不滿時又顯得蒼白無力,正如李白在《宣州謝眺樓餞別校書叔雲》中所云: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而我認為阮籍更像羅隱所云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這樣,諸多因素構築了其矛盾的情感世界。

《晉書·阮籍傳》所言:“文帝欲為武帝求婚於籍,籍醉六十日,不得言而止。”可見,阮籍當時的醉酒反抗是何等無力。不過,這倒使他後來逃離了嵇康、呂安式的命運,暫且保住了性命,也使他晚期的作品更加隱晦難懂。而究其主旨,應該大類於憤世嫉俗、慨歎不得志以及反對禮法等。一方面,阮籍憎恨所謂的名教,“名教已成為司馬氏排除異己的有效名義。”如其在《大人先生傳》中所述:“往者,天嘗在下,地嘗在上。反覆顛倒,未之安固,焉得不失度式而常之?天因地動,山陷川起,雲散震動,六合失理,汝又焉得擇地而行,趨步商羽?”阮籍認為“士君子”所崇尚的名教社會,似乎是個“吉宅”,即安全之地,實際上在現實世界充滿着危險和佈滿了陷阱,這就如同“蟣蝨處於人的褲襠,自以為得計,但一把火可把一切燒得乾乾淨淨”。另一方面,他身處亂世,又表現對禮法的強烈不滿。這也許還是一種針對現實而採取的消極的反抗。《晉書·阮籍傳》言:“籍又能為青白眼。見禮俗之士,以白眼對之。及嵇喜來吊,籍作白眼,喜不懌而退。喜弟康聞之,乃齎酒挾琴造焉。籍大悦,乃見青眼。由是禮法之士疾之若仇,而帝每保護之。”於是,什麼禮法,在他眼裏都已灰飛煙滅了。而所謂的“竹林之遊”,也大同小異。主要是“七賢”集中起來,飲酒賦詩,抒發對現實的不滿,大膽地表現出反對禮法。如《世説新語·任誕》的描述“七人常集於竹林之下,肆意飲暢。故世謂‘竹林七賢’”。由此可知,“七賢”個個好酒,但他們飲的卻是苦酒。因為誰也無法排遣心中的幽憤,只好借酒澆愁。俗語曰:一醉解千愁。可能這樣才能平慰心靈、麻醉自我吧。

不過,“竹林七賢”以飲酒抗禮法想必由來非一朝。據《世説新語·德行》注引王隱《晉書》載:“謂貴放子弟阮瞻之徒,去巾幘、脱衣服、露醜行、同野獸,不修名行也。”而關於這一點,魯迅亦有所涉及:“他們的態度,大抵是飲酒時衣服不穿,帽也不帶。若在平時有這種狀態,我們就説無禮,但他們就不同。居喪時不一定按例哭泣;子之於父,是不能提父的名,但在竹林名士一流人中,子都會叫父的名號。”可見其不拘禮法的地步非常人能想象的。因為在當時不拘禮法所承受的外在阻力是非常大的。

就這樣,阮籍用醉酒來消極避世的方式也近乎破產。因此,他只好轉為潛心學習老莊思想,似乎是要做到“任逍遙”的境界。但他豈能真正從此不諳世事嗎?不可能。他的徘徊不定、猶豫不決的性格決定了他必定要躲在某個角落,窺視那個時代,從而抒發自己的幽憤。這也可以説是他前期不拘禮法與憤世嫉俗的繼續和延伸。他曾經以其獨特的方式排遣內心的鬱悶。據《晉書·阮籍傳》載“兵家有女才色,未嫁而死。籍不識其父兄,徑往哭之,盡哀而還。”又“時率意獨駕,不由徑路,車跡所窮,輒慟哭而反(返)。嘗登廣武,觀楚漢戰處,歎曰: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登武牢山,望京邑而歎,於是賦《豪傑詩》。”歎也好,哭也罷,無不是真情流露的結果。難怪當時的禮法之士斥之為:棄聖背賢、違禮違法,是狂狷之徒。

縱觀阮籍之著作,從《詠懷》八十二首到《大人先生傳》,從《樂論》到《通易論》,無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憂思,瀉之於詩的深文隱曲。於是,日學者吉川幸次郎在《中國詩史》中稱其作品為“中國古詩格調最高之作”。

時代的約束壓制不了“叛逆精靈”的反抗,正如魯迅在《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的關係》中指出:“然而後人就將嵇康、阮籍罵起來,人云亦云,一直到現在,一千六百多年。季扎説:‘中國之君子,明於理而陋於知人心’,這是確的,大凡明於禮義,就一定陋於知人心的,所以古代許多人受了很大冤枉。例如嵇阮的罪名,一向説他們毀壞禮教。但據我個人的意見,這個判斷是錯的。魏晉時代,崇奉禮教的看來似乎很不錯,而實在是毀壞禮教,不信禮教的,表面上毀壞禮教者,實則倒是承認禮教,太相信禮教。”而阮籍,卻將禮教反抗到底,實為真正的時代之叛逆。

都説一定時代的文化反映一定的時代政治特點,所謂“國家不幸詩家幸”,阮籍的憤世嫉俗、不拘禮法的作品風格的形成也不例外。可以説正是魏晉亂世促成了其作品的特立獨行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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