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的散文

那是二十九歲那年的苦悶夏天，我和妻子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面畫畫，作畫的顏料還是在隔壁大學晨練時撿回來的。因為那所大學有藝術專業，所以挨着體育場的垃圾回收站旁，總是有很多寶貝，全是畢業生甩下來的。於是，我和妻子就偶然地節約了一大筆錢，還因此得了好幾個小粉絲。

第一個孩子是隔壁唐姑娘的侄女兒，四歲半，被懷孕的唐姑娘接來過暑假，一來二去就跟我們混熟了，天天纏着我們玩。所以，我們有時候也帶着小傢伙畫畫、看動畫片什麼的。

然後，暑假快要結束了，小姑娘就經常被我們問到‘還玩多久才回去呀’之類的問題。因為小傢伙有些鬧騰，她的姨父就老威脅要送她回鄉下去。所以，每當她的姨父也在跟前的時候，我們一問起些個問題來，她就要氣鼓鼓地瞪視着她的姨父，説自己還要玩十炮天。她才四歲，不知道那是一百天，於是我們就笑。然後她似乎不太確定這個時間夠不夠長，又用狠狠的口氣糾正説‘還要玩上一萬炮天’。於是這樣一來，我們就笑得更厲害了，那可是十萬天呢！

因為留了長頭髮的緣故，她幾乎每天都要纏着給我梳頭髮、扎各種小辮子，所以等到她快要回鄉下去的時候，我和妻子就有些捨不得了，把這些年從超市裏邊弄回來的贈品一股腦兒全送給了她，有彩色鉛筆，有亮閃閃的鏈子，還有小絲巾什麼的，小傢伙更是高興得不得了。

臨走的前兩天，我和她開玩笑説：“我想去你家裏玩，好不好？”

她馬上答應。

我就問她：“那我該睡哪裏呢？”

小傢伙認真地説：“我和奶奶睡這頭，你和爺爺睡那頭呀！”

我的心一下就化了，轉而又開起玩笑來説：“我睡覺很喜歡亂動的，要是把腳塞你嘴裏了怎麼辦？”

沒想小傢伙一點都不在意，馬上一本正經地回答我：“那你就睡大姨的牀好了，睡媽媽的牀也可以呀，我們家的牀多得很呢！”

我們就笑得更厲害了。

過了兩天，小傢伙回家了，她一到家，就給她的姨媽打電話，正好我們在一起説笑，我就讓她的姨媽開了免提，沒想我剛一開口，小傢伙就在那邊咆哮了起來：“我不想跟你講話，我在你們那裏的時候，你天天要趕我回來，現在我回來了，你又要説欠我……”

我們一聽就知道這是對她姨父的不滿，於是我趕緊提醒她我是隔壁的叔叔，沒想小傢伙的一句話，一下子搞得我半天説不出話來，因為她説：“你不是説要到我家來玩的麼？你怎麼又不來了呢？”

不知道為什麼，我一下都沒法説話了，我覺得自己有罪，欺騙了她，就趕緊示意她的姨媽關了免提，回到屋裏半天回不過神來。

也就是在和唐姑娘的`侄女互動的期間，我和妻子把一些畫得好的畫兒，拍了照片分享了朋友圈，正好妻子表姐的七歲小姑娘的暑假作業裏邊有一幅小畫報，於是妻子表姐就邀請我們去她家做客，帶小姑娘完成畫報。

畫報完成後，我們都有些累了，妻子表姐在廚房忙碌，小姑娘播放金莎的《星月神話》來聽，還要一邊拿條毛巾跟着節奏跳起舞來。我和妻子也跟着和聲唱，小姑娘就明顯比我唱得更響亮了，大有蓋過我們的勢頭。等到歌聲歇下來，我無意中對她説我也很喜歡金莎的。説這話的時候，妻子也正在旁邊，只是不想這樣一來，小傢伙的舉動一下子把我們笑翻了。

因為我的話剛一出口，小傢伙不知什麼時候跑到我的側面去了，偷偷用胳膊撞了我一下，後來才知道這是不想被妻子發現。當時我還沒會過意來，還要問她怎麼啦？卻不想小傢伙越是嚴肅地瞪視着我了，可我還是不明白呀，她似乎是懊惱極了，一副對我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把我一下拉得離妻子遠了一點，示意我把耳朵送過去，我才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儘管她説完之後還不忘使着眼色用指頭捅我一下。

因為她嚴肅地對我説：“你怎麼能説這樣的話呢？這該是多傷小姨的心啊！”